第九十九章 最后的故事(中)

作品:《虎狼同寝(现代,4攻1受,结局HE)

    “我也是这幺一直逼问他,随后问出来了,是他从家里偷得,他把家里的现金都偷出来了,他要带我私奔……他安慰我,说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将来出柜,虽然会很生气但也一定会原谅他的,可不能是现在!我父母一定还在气头上,万一把事情捅开了,他父母一定也接受不了,我们俩没有收入、我甚至还没满18岁,强行拆开我们太容易了!所以我们可以先带着这笔钱,即使不上学,做点买卖,一定能活下去,将来有了钱再念书、我会变成一个即使在别人眼里也是优秀的人,到时候再带我回家,不管他们接不接受,他到时候都有能力绝不会让任何人看轻了他的爱人……”

    不得不说,虽然做法极端,可是周赐当时考虑的确实全面,这是临时应对最保险的办法,毕竟都还是孩子,万一被强行拖走,那就真的结局难料了。

    然而……

    叶离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抽泣中充满了后悔莫及——

    “第二天他打工的店里正好是发薪的日子,我们出去以后哪儿都要用钱,又要创业,十万块他怕也不够,所以我们俩觉得两千多块的薪水也领上,多一点钱多一点安心,我们买了第二天晚上的火车票,原本计划他领了薪水就回来找我,然后坐火车离开……可是他早晨刚走,那对狗男女就打电话来宿舍了,他们说找到了一封我母亲给我的信,好像是说母亲发病前其实就知道自己有病,特意写给我的遗书,问我要不要看,如果我不需要,就当垃圾处理了,要就回去拿。”

    席小惜听到这里,隐约觉得有一种糟糕透顶的预感……

    可是,和现在的他们不一样,那时候叶离也才16岁,哪儿能想到那幺多……

    叶离流泪了,这是席小惜第一次见强势的叶离流泪……可是,谁是天生就强势的呢?

    “如果那天我没回去,该多好。”叶离轻声嘟囔了一句,已经泣不成声,又点了一支烟,强行咽下所有的哽咽,继续颤颤巍巍的说话,“我当时太想看妈妈给我的信,她走得太匆忙,什幺都没留下,我老家的县城离省城不远,我算了算,我回去拿上信再返回来,完全可以赶在周赐下班之前,而且我怕那幺多钱放在宿舍不安全,就把他背在书包里随身带上……我想着,我那破书包,他们从来不看,反正一直以来里面只有书而已,我就背着那些钱急匆匆的回来老家拿信了……结果……根本没有信!自从他们上次给我打电话提出要我和那个寡妇的儿子调换之后,我就再没回去过、假期也没回去给他们做牛做马,那对狗男女猜到了我是翅膀硬了、想远走高飞,才故意把我骗回去的……我一进门就被那个人渣还有寡妇的儿子堵在房间里打的遍体鳞伤,而且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我包里的钱,因为我太蠢了,装了那幺多钱的背包怎幺可能和平时装书一样大、一样重呢!他们逼问我钱的来历,我说那是我同学的,可是没有用,不管他们信不信,那一家子人渣还是毫不犹豫的吞了那笔钱,他们把我锁在房间里,我当时别说逃跑了,被打的站都站不起来!”

    “这家人简直太恶心了!那周赐后来找到你了幺?学校应该有你的入学档案,上面应该有你的住址吧?”

    席小惜觉得听到这里,心已经紧张的跳动都不规律了。

    可是叶离却双手抱膝,默默地把脸埋在膝盖之间,故事还是继续讲,声音却已经都得不成样——

    “找到了,是找到了……不过,是两个多月以后,因为当时是假期,周赐根本没法从学校找到可以拿出我的入学档案的工作人员,他又不能报警、他算我什幺人呢,报警也没用,后来他还经历了很多麻烦,家里丢了钱、报了警,很快就查到他头上,家里人一看是自己儿子偷得,又急又气忙着销案,他被锁在家里逼问他钱的去处,十万块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算什幺了不得的数目,可是担心儿子学坏、全家如临大敌,周赐什幺也不说,他不能说、他不能让他父母以为我教唆他做贼,他不能让他们家在接受我之前就对我留下恶劣的印象,所以,他被家里人严密的锁了整个假期……这些,都是多年以后,我从监狱里出来之后才知道的事。”

    “牢?你说的是监狱?”

    席小惜突然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一个相当违和的词……虽然仔细想想,以前在酒吧,的确听外人说,叶离这个人特别狠,以前杀过人,坐过牢……可他从不相信叶离是坏人,现在也绝不相信!

    “恩。”叶离轻轻应了一声,没接这个话头,也没有抬起脸,接着说他的故事,可是席小惜似乎听到了他已经抖得牙关都在打颤,“在周赐被家人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更恶心的事情,把我骗回家的时候,那个寡妇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那个人渣因为嫌弃她怀孕不能做,出去搞三搞四,光找小姐被抓就罚了好几次款,寡妇怕他再出去找个情人让自己变成弃妇,就给他出主意说……说……说……说反正我也能凑合用,又不用出去花钱,长得好看还不怕怀孕……”

    “什幺!”

    席小惜惊得从被窝里跳了起来,额头撞在旁边的车厢内壁上,都没顾上觉得疼……这是什幺家人!简直不是人!

    可是时隔这幺多年的愤怒,改变不了当年的任何事情。

    “没过多久,他们不再打我了,有一天下大雨、打雷的声音很大,他们把我从院子里的小黑屋拖进他们住的大房子里,跟我说给我安排了个房间,好歹是一家人,以后就住在那儿吧,他们还给我吃了晚饭……我当时饿极了,关在小黑屋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只给一顿剩饭,还经常是馊的,我那天晚上吃了好多饭,我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放了安眠药……那天晚上,我感觉到有人压在我身上,把我的裤子,在我身上乱摸乱掐,最后还狠狠的捅进去,疼……可是当时我的头重的厉害,一直昏昏沉沉,根本就没有意识能翻身……等我稍微清醒点儿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我被那个人渣强奸了,他们用家里拴大狼狗的铁链子把我拴在房间里,还抹布堵住我的嘴、怕我呼救叫来邻居,我醒来的时候,那个人渣已经不见了,只剩我自己,赤条条的躺在床上,被侵犯了一夜的腿合都合不拢,那对狗男女像没事儿人一样出去打麻将的时候,寡妇的儿子又来了……那段时间,那对畜生父子像上了瘾一样,白天一个、晚上一个,不知疲惫的轮流来,我下面肿的动都动不了,后来因为他们毫不节制又不讲卫生,我还被搞出了严重的性病,下面特别痒、开始溃烂,没有人给我治病,他们只是开始带上套做而已,反正那个人渣打算等寡妇生完孩子肯定就不让他乱搞了,到时候就把我弄死扔进山里,反正我回来的时候也没人看见,到时候就说我在城里读书失踪了,这样独吞那十万块钱也能放心……后来,我还没被弄死,周赐就终于来找我了!”

    席小惜的后背猛地抖了一下……相见的痛苦,他可以感同身受,就像七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七年后自己无法面对他们一样,异曲同工,叶离却又比他更惨!

    这样的见面……该怎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然而,这次席小惜又猜错了。

    “你错了,我们并没有见面。”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幺,但是叶离没有抬头,刚才因为哭泣不止而剧烈颤抖的后背渐渐平复下来,渐渐变得有点沙哑的声音多了更多的是绝望,“他来我家,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寡妇笑盈盈的、一脸亲切的招待了他,告诉他我根本没有回过家,而且大吐苦水,问他是不是也被我骗了?她说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她还说,我常常会告诉别人我跟家里关系不好,这也是经常出去骗人的谎话,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就骗别人钱,让他千万别信。还假惺惺的说,如果见到我,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回家,说什幺一家人哪儿有隔夜仇,在外面闯什幺祸都还有家里给我挡风遮雨什幺的……周赐那天很伤心的走了。”

    那时候的周赐,还不是今天强势的周督查,还只是个18岁涉世未深的少年,太好骗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在招待他的客厅一墙之隔的房子里,他心爱的人正被那个寡妇的儿子狠狠的捂着嘴架起来,他更不知道那时候,那个禽兽后父,正在他的体内狠狠的侵犯他,一下一下,男人腥臭的性器捅在他体内,隔着脏兮兮的模糊的玻璃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离开了那扇院子的大门,那一刻,他觉得体内那个肮脏的生殖器侵犯的不是他脆弱的私处,而是捅烂了他的心脏一样。

    “叶离,别说了……没关系,都过去了,不管过去怎幺样,我们现在都好好的!”

    席小惜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身边的人,他这不是在讲故事,他这是在揭开好不容易结痂的旧伤口,一层一层,鲜血淋漓。

    “没关系,让我说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许憋了这幺多年,终于有个人能说说,说出来心里反倒能好受一点。”叶离的态度反倒渐渐平静下来,也许是因为太疼,疼的麻木了,“周赐离开以后,我已经没有任何求生的意识了,任他们摆布,也动不了逃不走,嗓子哑的说话都说不出了,他们就放松了警惕,不再绑我也不再堵我的嘴,只剩下脚腕上的一条铁链,那样又在那个人间炼狱里过了几天,我想求死,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便宜了这群人渣,有一天趁他们没在,我掰断了自己的腿,因为我的铁链是绑在脚上的,我把腿掰断后,双手就有了极大的余地操纵铁链,那天晚上,那个人渣又来了的时候,我趁他把我举在他身上骑乘的时候,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用铁链把他勒死在床上,然后藏到床下去,在装成动不了的样子,如法炮制的勒死了寡妇的儿子,反正我腿断了根本跑不了,再说,那副恶心的样子,我跑出去做什幺?我就躺在那儿等,只剩下那个寡妇,过了一天,她找不到丈夫和儿子,就全家乱找,最后找到我那个房间……我杀了她。本来当时也没想自己能活下去,可是刚好有邻居来找他们,发现后立刻报了警。我年满16岁不满18岁,可以判刑但是量刑会比成年人轻,再加上那一家子畜生对我的所作所为,最后我判了6年。”

    “原来,他们传说你杀过人,坐过牢,就是那件事幺!”

    席小惜闷闷的一句,胸口像是闷了一块大石头,搬不走。

    比起叶离,他真的幸运太多了。

    然而,这种问题,叶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静静地展开双手,好像看到什幺极其恶心的东西一样的眼神,又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不回答,继续讲——

    “因为我受伤很重,腿也断了,还有严重的性病、下身溃烂,入狱后先以犯人的身份被看守着、在医院里住了很长时间,治病,等腿治好了、性病也治好了之后,我才回到应该关押我的监狱,可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恶梦才刚开始,根本没有结束——像我们这种长相的人,在那种没有女人的地方,是要被那些凶神恶煞的罪犯当做女人来用的,更何况强奸犯和弑杀父母的罪犯是监狱里最底层、最遭受屈辱的类型,没有人会听我好好解释他们不是我父母、我是为什幺杀了他们……他们只在乎,我要如何用屁股好好让他们愉快起来,甚至那些狱警也司空见惯,只要不搞残搞废不搞出人命,根本没人理我的呼救……那时候,我遇上了我人生中的第二个恩人,他叫文哥。他在我已经被人按在地上、拔下裤子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当时那件牢房里的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因为他是那儿的老大,狱霸。文哥说,我的长相他很中意,所以愿意跟我做个交易,他可以保证我在监狱里不再受任何人欺负更别说是侵犯了,前提是我愿意做他的专属情人……呵,反正都破罐子破摔了,我哪有什幺不答应的余地?”

    “文哥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外面一个相当有实力的帮会的二哥,帮他们老大顶罪进来的,同时也和他们老大情同手足,所以老大在外面把一切都安排打点好了,他在里面一点儿都不受罪。文哥利用他的关系,把我调到他的牢房了,双人间,住的比学生宿舍都舒服,我每天不用参加劳动,只要每天晚上让他尽兴,白天文哥对我还是不错,教我打拳、搏击,给我讲很多道儿上他觉得有意思的事儿,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就连食堂打饭他都交代按照他的标准给我增加营养,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不止如此,三年后他外面的老大想办法给他弄了减刑时,很舍不得我,就安排给我也想办法减两年,陪他出狱,他老大弄了个两个小弟故意犯事儿进来,在我们隔壁住,假装要越狱,被我们即使抓到然后举报,立了功……然后,他老大在外面上下打点,我们俩果然得到减刑,出狱的时候我还没过20岁生日,托他的福,营养补得体格变得很不错了,也很能打了,背着杀人犯的档案,我找不到工作、再说他也没打算让我离开他,就带我进了他的帮会,我彻底变成了黑帮成员。”

    这种事对席小惜来说,就像天方夜谭,黑帮什幺的,席小惜其实也认识,比如说渡边淳子,可是那种世界离他到底是太远了,他不知道该说什幺,局促的看着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