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论雷峰塔的倒塌

作品:《民国之忠犬撩人

    庄叔颐撑着自己的小阳伞,斜挎着自己的小背包,哼着奇怪的自制小调,走在学校的小径上。

    这条小路,是她好不容易找的鲜为人知的小路,除了翠绿的竹林,和高大的树木树木也没有。也许还有些温柔的虫鸣。

    庄叔颐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永宁,总是静谧又幽雅,好像每一刻都会变成永恒的宁静。但是路总是有尽头的,这条路通往学校的教学楼,马上就要上课了,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我的天呐。这是真的吗?”不过,今天吵得有些过分了。庄叔颐忍不住捂住耳朵,这么多人都一脸震惊和担忧,不知道又在吵闹些了什么。

    学生是种奇怪的动物,明明是关在象牙塔里的种类,却对外界的一举一动都敏感至极,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激起狂风巨浪。

    庄叔颐和其他人的关系都不好,自然谁也不会主动和她搭话。她径直走到叶娴的身边,开口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杭州的雷峰塔倒塌了,砸死了不少人。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说是要不要去游行,抗议政府的不作为呢。我说这有什么好游行的。北边的那个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没人动他们的蛋糕,就是天塌下来,他们也是不管的。”

    叶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将自己的书拿出来。

    “有功夫考虑这种事情,不如考虑一下新学期附加课选什么呢。榴榴,这一次,你想选什么?我们一起吧。”

    “好是好。但我觉得你可能不敢兴趣。我想选吴老师的哲学课。我还没有正统上过呢。就是读过几本卢梭的。”庄叔颐托着下巴,说。

    “那就算了。我对这个没兴趣。开始上课了。”叶娴赶紧翻开书,认真地听课。但是窗外人声鼎沸,便是里面的人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听清楚老师的声音。

    “外头这些人吵死了。我都听不见老师说话了。”叶娴很是不甘心。上学期她的成绩可不理想,只到年级前十罢了,和庄叔颐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大抵学生都是有些争强好胜的心理吧,特别是在成绩这件事上。便是一分半分也叫人羞恼不已,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差距。

    虽然叶娴以前觉得前十名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但是如今已经不满足于此了。

    不过,她说了几句,也没听见庄叔颐的回话,还在想是不是自己错过了声音。叶娴转过头去一看,庄叔颐正津津有味地听课,一只手飞快地记录着板书。

    下了课,叶娴不甘心地问道。“榴榴,那么吵,你也听得到吗?”

    “怎么了?”庄叔颐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什么吵?听见什么?”

    “我的天哪,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你真厉害啊。简直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典例。”叶娴无可奈何地说。

    “圣贤书?别傻了。我们快走吧,下堂课在最后面的教学楼呢。我们都快点。”庄叔颐一把抓住她的手,便飞速地跑了起来。

    但是外面仍然都是义愤填膺的学生,多得挤不过去。哪怕是庄叔颐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也还是迟到了。不过幸好的是,这堂课的学生大半都迟到了,剩下的那一半已经逃课准备游行了。

    “现在孩子真是太冲动了。”这堂课的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庄叔颐等人放了进去。“你们最好不要参与进去。”

    “可是老师,这是一件坏事吗?”有一位女同学怯生生地问道。

    “哦,当然不是。亲爱的同学们。五四运动也是这样由一群学生发起的,最终呢,几乎改变了整个国家。但是同学们要知道,在这些巨大成果之中,掺杂的是无可避免的学生的血。同学们,不要轻视你们的性命。”

    老师的苦口婆心并没有被热血沸腾的学生们听进去。大概这个年纪便是要冲动一回的吧。

    “可是老师,若是连我们都失去血性的话,整个国家岂不是彻底腐朽,没有拯救的可能了吗?”窗外传来了响亮的驳斥声。

    窗外已经准备要去游行的学生们,拿着自制的小旗子,对着窗户里的学生喊。

    “站起来,同学们,我们去游行,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民族的未来。若是总有人要付出生命和血的代价,那就由我们来。就让我们来唤醒群众,让中国醒来!”

    老师劝阻的声音,立时便被压住了。教室里的学生们坐不住了,先是一个两个,接着便是一群接一群,整个教学楼都走空了。

    庄叔颐上课的这间教室也只剩下三个人。庄叔颐、叶娴,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同学。老师满脸沮丧,瘫坐在椅子上,连课也上不下去了。

    这还有什么可上的呢?

    “老师,今天不是要讲文艺复兴吗?”庄叔颐拿了书,牵着叶娴,坐到了讲台前面,温柔地出声。“老师,不是已经上课了吗?”

    “上什么课?人都走完了。你不去吗?”老师抬起头,扫了一眼教室,脸上的灰败更加明显了。

    “可是这里还有学生,而您是一位老师。难道不能上课吗?”庄叔颐满不在乎地说。“老师,任公曾说: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那为什么他们都走了,你不走呢?”老师被她的这番话激起了好奇心。这应当是位有抱负的少年,然而这样年纪的人是最容易受到别人的鼓动的,便如此时正在游行的那些学生。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献策于明君,那便是造福百姓;若是献策于暴君,那便是自取灭亡。现在虽没有皇帝,但是北京现如今有的,恐怕连当年暴君也不如了。”庄叔颐说完,便见对方震惊地望着自己。

    “什么意思?你继续说。”老师尽力将自己张大的嘴闭上。

    “当年的皇帝起码还将这天下视作是自己的囊中物,谁来动一动,都是要暴怒的。如今的政府,恐怕只将这天下视作是自己的敌人。可谓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