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当神探 第285节

作品:《在年代文里当神探

    兰静秋再看第三首,居然是活埋,‘我在棺材里侧耳倾听,是他们的欢声笑语,祭奠我的花儿还没枯萎,他们就已将我遗忘,我听见蚯蚓在窸窣探路,我听见蟋蟀在清嗓高歌,我听见我的肉/体在孕育生灵,我看见我的嘴里开出花来。亲爱的,当你路过,请抬起你高贵的脚,因为我正在泥土下绽放芬芳。’

    兰静秋虽然不懂诗,但也觉得这不是在教唆杀人或自杀,“这是讽刺的诗吗?不过也够恶心的,肉/体在孕育生灵是说生蛆虫了?”

    老刘苦笑:“文人嘛,咱也不懂,反正人家觉得很美,还说了一堆象征意义。”

    第四首就是溺水了,诗里说了在清晨走进河里沐浴,水下小鱼触碰着脚腕,水上顺水而下的花瓣触碰嘴唇,还说刚下水很冷,适应后很温暖,像是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想起生也想起死。

    兰静秋看完了这些诗,又看了看受害人现场照片,上吊的还好,被推上铁道的残疾女孩只剩残肢和压扁的轮椅,活埋的那个被埋到了农家的田里,人家去地里干活才发现,死者在泥里挣扎过,死状恐怖,嘴里却含着一朵花,最后一个是最唯美的,平躺在水面上,周围都是花束环绕。

    “诗人写诗也许有象征意义,可这个凶手绝对是个变态,你们确定一叶片舟跟这些死者没关系吗?”

    “没有,他跟这四个死者都没有交集,其中还有两个是外地的,他有不在场证据,而且是他自己报的案,说怀疑有人根据他的诗杀人,他说一看到新闻对现场的描述就想到了他的诗。我怀疑他有想借此出名的想法,才会主动站出来,但当地的警方听他说了,才开始看他的诗,开始把这四起案子联系到一起。”

    “他还在公安局吗?”兰静秋问。

    “虽然他有不在场证据,但跟他的诗有关系,肯定不能放他走,保护性监/禁呢。”

    兰静秋说:“我想见见他。”

    “好,反正现在暂时还没查到什么线索,只有第四起案子河边的脚印能判断凶手的身高大概一米七到一米七五左右,其他的现场都被破坏了。要不你先看看笔录?”

    兰静秋摇摇头:“不用了,笔录是别人问他的问题,我不想先入为主,还是我自己去跟他聊聊吧。”

    章同舟三十四岁,看起来像是二十七八的,不修边幅,很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的,还真挺符合伤感诗人的形象。

    兰静秋对诗歌不感兴趣,只听老刘说现在盛行诗歌,有几个有名的诗人很受追捧,各地文学组织也经常组织诗会或是评选。而章同舟用一叶片舟的笔名在诗坛小有名气,经常参加一些文学聚会。

    这几天冯局他们已经把这个文学圈里的诗人跟读者都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章同舟见这次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孩,就笑了起来:“没想到公安局也有这么漂亮的花儿?这就是警花吗?”

    兰静秋皱眉,老刘想说严肃点,还好及时想起他并不是嫌疑人,只得委婉道:“虽然知道你是夸赞,但这样说话对女士很不礼貌。”

    章同舟马上道:“抱歉啊,我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兰静秋问他:“在你的思绪里总是把女孩比做花?”

    章同舟点头,兴奋地道:“没错,娇艳的牡丹,盛开的山茶花,含蓄的玉兰,朴实的喇叭花还有朝气蓬勃的向日葵,每个女孩都像一朵花,而你像是空谷幽兰。”

    兰静秋看着他的表情跟炙热的眼神,知道他没有唐突她的意图,就是痴狂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诗人。

    她也懒得理会他的评价,只问道:“你那四首诗里都提到了花,上吊说藤蔓上粉色的触手轻抚着你,卧轨的说要奔向花海,活埋的说嘴里开出花来,泥土下绽放芬芳,最后一首说花束围绕着你,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花啊,你最喜欢的是什么花呢?”

    “首先我要纠正你,我的诗不是上吊卧轨更不是活埋,我想象中是躺在铁轨中间,火车从我脸上呼啸而过,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但我没说要被火车撞死。还有那首殇,我说的是我死了被埋在土里以后的事,也不是说活埋,是有人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已经跟你们的人解释过了,你还要问一遍。”

    兰静秋说:“我们在查案肯定要反复找案件细节,那藤蔓勒住脖子跳舞,也不是写被勒死吗?还有在河中溺水呢?”

    “你先不要打断我的话。”章同舟很明显有些不悦。

    兰静秋无奈极了,这种性子古怪的诗人,她还真没接触过,只能耐着性子说:“我在解释你的质疑,好吧,你继续。”

    “那两起我也只是写死亡气息,没有教唆自杀的意思,其次,我本来想夸你的,因为只有你发现粉色的触手写的是花,没错我每一首诗里都有花,我很喜欢花,以后也会继续写下去,这些都不能打倒我,反而让我更加坚定,错的是为诗杀人的人,诗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

    章同舟越说越亢奋,语气抑扬顿挫,跟演讲一样,兰静秋无奈极了,等着他发挥完,才问:“你都交往过哪些花儿呢?”?

    第405章 流氓才子

    章同舟说起自己交往过的人, 更是亢奋,“我最重视的是灵魂,我从来不看外貌, 每一个吸引我的都是因为她们独一无二的灵魂, 我最近交往的是一位女诗人,她没有殷红的唇, 没有闪耀着星光的泪眼, 可她能读懂我的诗,读懂我的心,我们心心相印,灵肉相融,每一个眼神都能交汇出爱的火花。”

    兰静秋肉麻的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她尴尬地看看老刘, 老刘摊摊手, 笑得很鸡贼, 那意思刚才叫你看笔录你不看,非要来受这罪。

    兰静秋觉得这个能读懂他诗的现女友很可疑, 就问章同舟:“你心目中的理想女性有着殷红的唇, 还很爱哭?”

    “没有啊, 我没说爱哭。”

    “你不是说了嘛,闪着星光的泪眼,为什么要这么描述。”

    “美啊, 诗意啊。”章同舟摆摆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没有共同语言。”

    兰静秋无奈道:“你跟你这位女诗人同居了?”

    老刘悄悄给她递了个眼神, 这个女诗人他们已经查过了, 没问题。

    章同舟摇头, “没有,当我们想要在一起时我会写一首小诗送给她,她也想念我的话就会来找我。”

    “这么浪漫吗?”

    章同舟很认真地解释着:“我不是惧怕世人的眼光,我只是想要自己的独立空间,你们如果要以此评判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要说每个人的灵与肉都是自由的,也都该奔向另一个自由的灵魂,婚姻就是牢笼就是坟墓,傻子才会走进去。”

    在八十年代初同居是犯法的,会被警察抓去劳教,这两年不再抓同居的,但未婚同居或是发生关系也会被社会所不容,南省不算是开放地区,没想到这位诗人已经如此开放,而且看他的语气,应该没受到太大的阻力。

    大概大家都觉得风流才子才是正常的。

    兰静秋接着问:“除了她,你还交往过哪些人?能全都列出来吗?”

    “我不是已经写过了吗?还是按照交往的时间顺序写的。”

    “那这次按照对你来说重要的顺序来写。”

    兰静秋说完以为他会不耐烦,没想到他居然笑了起来:“好主意,我正好可以回忆顺便衡量下跟她们的关系。”

    衡量?兰静秋皱眉,又问道:“你有没有同时交往过,换句话说有没有脚踏两只船,甚至几只船?”

    章同舟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虽然鄙视世俗的一切规则,但我相信真爱是唯一的,还具有排他性,当我爱上一个人时,不可能再跟其他人交往。”

    老刘已经把他上次写的名单递给兰静秋了,居然有十几个之多,兰静秋想起几年前因为这种事被判刑的女孩,不由叹口气。

    “这么多人都是你发现另一个花儿后,才提的分手,也就是说她们都被你抛弃了?”

    “怎么能叫被抛弃?感情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感情来了就在一起,感情走了就分开,这是双向选择。”

    章同舟拿着笔跟纸,一边琢磨着哪个对他来说最重要,一边跟兰静秋解释。

    “我从不会抛弃她们,因为我只是她们的过客,她们也是我的过客。”

    老刘忍不住跟兰静秋说:“见识了吧,有文化的流氓就不叫流氓,叫才子。”

    章同舟并不生气,反而点点头:“确实如此,这位刘同志,这话你前天已经说过了,我合理怀疑你是嫉妒我的才华跟女人缘。”

    老刘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章同舟马上道:“看到了吧,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兰静秋发现这人真是奇葩,而且人家自认是有文化的流氓,你还怎么评判?

    “快写吧,先写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为什么重要,再在她们名字后边写下分手后她们的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野蛮的扇了我俩耳光,懦弱的自己哭着跑了,还有纠缠不清的,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嘛,一旦花谢了就不可爱了。”

    兰静秋冷笑:“你的意思是说一旦被你占有后,就是花谢了,就不可爱了?这些女人也真可怜,我想问问你,你在跟她们交往时,在跟她们灵肉相融时,有没有给过承诺,是不是以婚姻为目的交往的?”

    “当然没有,我一开始就跟她们说了我是浪子,她们只是我暂时停留的港湾,我从来没有骗过人,这事你们那个冯局已经批评过我了,虽然我觉得他就是个封建残余的老顽固,不该也不配批评我,但我还是乖乖听训,因为我担心是因为我的风流才惹出了人命。我可以保证我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个人承诺,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老刘听他这么说自己师父,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吧,别把你这些流氓行为说得如此清新脱俗,那些傻女孩只是被你的才气所吸引,你该做的是好好引导,告诉她们欣赏你的诗歌就行了,而你却借她们对你的崇拜,去引诱她们,这就是不对等的关系,那些女孩虽然有错但你的错更大。”

    章同舟哪里听得进去,他还是那句话,“你在嫉妒我!”

    “你能别那么自信吗?”老刘显然很瞧不上章同舟。

    “你就是嫉妒我比你有女人缘,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老刘哑然,他只谈过一个,还是相亲认识的,太忙了,哪有空谈恋爱。

    他看看兰静秋突然道:“静秋,要是让你在我跟他当中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哪个都不选!”兰静秋瞪了老刘一眼,多幼稚啊,至于跟这样的人置气吗?她说完还推章同舟,“接着写啊,别停。”

    老刘冲她挤挤眼,那意思让她配合一下,打压一下这个流氓才子的气焰。

    兰静秋却跟他说:“做男女朋友我一个也不会选,宁缺毋滥,做普通朋友我当然是选你了。”

    老刘虽然不满意,但他觉得也能打击到章同舟了,哪想到章同舟却指着他说:“你还是在嫉妒我,你们是同事,她自然会选你做朋友,你让她选就是在作弊,她只是给你面子而已。”

    兰静秋忍不住笑了起来:“大诗人,你也太自大了,我还真不是给他面子,我说的是真的,我绝对不会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你的私生活是你自己的事,如果那些女孩主动乐意让你骗,我也不能说你什么,可你对她们像对待玩物一样,一旦被你玩过了就是花谢了不可爱了,这样的人不是浪子才子能形容的,就是人渣!你还一直标榜自己是自由的灵魂,要追求真爱追求感情,还说感情不在了就散了,我看是新鲜劲过了就散了吧。”

    章同舟怒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对感情的态度。”

    “为什么不能?”兰静秋指指他写的那张纸,“你觉得对你最重要的两个一个是特别漂亮,一个是漂亮身材好还说话温柔,什么灵啊肉啊,真爱不真爱,你就是个只会看外貌的人渣。”

    章同舟一边跟老刘吵嘴,一边被兰静秋催促着写下对他重要的人还有原因,自然不加掩饰,而且他也不屑于掩饰。

    “肯定要先看外貌啊,路边有朵娇花跟狗尾巴草,你不看娇花去看狗尾巴草啊?那不是有毛病吗?我交往过的人长相起码得中上才行,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得没错,所有人在挑选伴侣时都会看外貌,这是很正常的事。可你之前却说最吸引你的是灵魂,你从来不看外貌。离你说这句话还没过去十分钟,你就又说看外貌很正常,肯定要先看外貌,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章同舟皱眉,十分不解地看着她:“不是,你纠缠这些干什么?我看不看外貌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呢?影响你们查案了吗?我先看外貌再看灵魂,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通过你这前后的自相矛盾,我们可以知道你就是一个极度自私自恋的人,你自以为自己直爽,其实你一直在掩饰自己的欲望,把所有女人都当做玩物,你根本不配谈情说爱,我甚至怀疑你对你的这些女朋友有过言语蛊惑的行为。”

    章同舟一拍桌子,力气大到震得他手疼,他甩着手嘶嘶两声,又觉得自己气势没发出来,赶紧放下手,怒声道:“你们没本事把真凶找出来,却把我关在这里,我想接受采访你们都不让,还在这里贬低我,真的太过份了,我要投诉你们,我要找文联的曲主任!”

    兰静秋知道他可能在当地文坛有点地位,不过她并不急,反而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我只是说出事实,你急什么?这些被你骗过的女孩里很有可能就有潜在杀人犯,我自然要问清楚,你有没有对她们说过婚姻是坟墓,或是说自由的灵魂不该被束缚,甚至直接向她们宣扬国外开放的性观念。”

    “有怎样?没有又怎样?灵魂本来就不该被束缚。”章同舟冷笑着,“这位女同志,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开明的新青年,没想到你身上也尽是腐朽的味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理解不了我的感情观念,我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废话。”

    兰静秋道:“我们也没想理解你的观念,我们在查案,只想知道你跟这些女孩的纠葛有多深。”

    “你们那个局长已经问过了,还是这个嫉妒我的自卑男警察记录的,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们去查啊,为什么还要问?”

    老刘笑骂一声:“自卑男警察?你可真是太自恋了,章同舟,我可真没嫉妒过你,你再有才,再会骗女孩,我也不嫉妒,追求不一样。”

    兰静秋也笑道:“是啊,云泥之别,这有什么好比的。”

    章同舟脸立马耷拉下来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我是泥?”

    兰静秋笑道:“没事,就算是泥,你也是有才的泥。”?

    第406章 拥趸

    章同舟被兰静秋气得火冒三丈, 兰静秋却说:“我一说云泥之别,你马上就对号入座自己是泥,说明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也没那么不可救药。”

    “我拒绝配合, 我要见你们领导!”章同舟自从来了公安局一直拽得很,这时也焦躁起来, 就是冯局也没有这么不客气地跟他说话, 还贬低他!

    兰静秋这句云泥之别让章同舟骄傲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他被追捧为朦胧诗的代表性人物,出版了两本诗集,获过多次奖项,到哪儿都有拥趸,就是进了公安局, 还有警察主动说是他的忠诗读者, 买过他的诗集, 哪想到被这小姑娘一顿狂贬。

    兰静秋自然不会去给他找领导,这个专案组是临时凑起来的, 大家都忙着, 冯局给她时间是让她了解案情, 把人给惹毛了肯定不行。

    不过她可不想给这位道歉,反而笑道:“你急什么?不是你主动报案的吗?你来报案值得表扬,但你还想接受报社的采访, 恐怕也有私心吧,这很正常, 有人因你的诗而死, 你这四首诗就带上了传奇色彩, 下本诗集恐怕会大卖特卖, 有更多人追捧。”

    章同舟确实觉得自己因为这件事身价陡增,但他可不想承认,诗人就得拼命拔高,不接地气不食人间烟火才好,怎么能谈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