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品:《偶然的概率

    关风早上醒来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空间里充斥着的曖昧气息让他有些窘迫,想打开窗透透气,身体却又酸又乏,懒得动弹。

    昨晚他们其实并没做几次,严少卿有照顾到他,没做太激烈的动作,但严少卿的耐力太好了,每次都做很久,他又有些刻意放纵自己,所以导致现在这种尷尬的疲惫状态。

    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还是再休息一天吧,反正勉强以这种状态去公司,除了自讨苦吃外,也什么工作都做不了。

    关风欠欠身,勉强拿到电话,打给自己的秘书,说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去公司了,让她把需要审批的文件送到自己家来,他嘶哑的嗓音是最好的证明,秘书小姐半点都没怀疑,掛电话时还叮嘱说入秋了,气温时高时低,让他好好注意身体。

    关风放下电话,重新躺回被窝,被窝里似乎还留有严少卿的气息,让他有些心烦意乱,手抚额头想,他昨晚酒喝得并不多,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跟人滚上了床呢?

    如果当时让严少卿离开就好了,关风对自己留住严少卿的行为感到懊悔,从父亲去世后,他心情一直处于低谷,现在这种状态,他不想接受新感情,所以上次被严少卿吻过后,他就再没跟他联络,工作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想避免一些没必要的纠葛,可谁能想到昨天因为去祭拜父亲,会跟严少卿相遇,还一时衝动地跟他上床?

    不过,也许对方并没把昨晚的行为当回事吧?关风自我安慰,毕竟现在一夜情已经不算什么了,严少卿对性事的驾驭也表明他对这种事并不陌生,这样的人通常习惯也喜欢这种成年人的交流,双方说开后,也就不会太尷尬了。

    懒得动弹,关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最后觉得跟严少卿直接表明态度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活动了一下身子,下床去衣橱随便找了件衣服穿上,在穿衣服的时候,他看到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掐痕,严少卿下手很用力,当时觉得有享受到,不过缓过来后就很尷尬,有些印痕还是在腿根等隐私部位,像是在宣告所有权一样,这让关风有些不安,总觉得严少卿不像是在玩。

    心绪有些烦乱,关风看看卧室,昨晚热情时随手脱下的衣服都规整在旁边的沙发上,应该是严少卿放的,他拿过上衣,找到放在口袋里的那颗水晶,想了想,把它放进了床头柜里。

    卧室外面传来响动,关风推门出去,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严少卿站在客厅前的走廊上,确切地说,是站在两个叠在一起的椅子上,正在换走廊上方那个坏掉的灯泡,已经入秋,早晚带着寒意,可是严少卿却是一身短裤加汗衫,因为胳膊擎起,汗衫下摆提到了腹上,休闲式内裤也很短,关风走过去,可以清楚看到他结实的腹肌,包括短裤里的大腿根也一览无馀。

    即使在家里,这样的穿着也很失礼啊,对从小接受严谨家风教育的关风来说,大清早这样的视觉秀真是颇具衝击力,不过比起不适应,他现在更担心严少卿有事,急忙上前扶住有些摇晃的椅子,叫道:「你在耍杂技吗?快下来!」

    「醒了?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你该再多睡会儿。」男人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换着灯泡随口说:「我昨晚看灯泡烧了,正好桌上有备用的,就帮你换了。」

    「换灯泡的事我会找电工来做,不用你。」

    这栋建筑物的天花板很高,以严少卿的个头,踩在两把椅子上,还要擎高身子才能够得着灯泡,椅子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晃,关风被他的惊险举动搞得头大,说话也开始急躁起来。

    「这种小事也要请人做,你嫌钱多吗?」

    灯泡很快就换好了,严少卿从椅子上轻轻跳下来,看到关风还很紧张地握住椅子,他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凑到关风面前,小声问:「脸都急红了,这么担心我?」

    「我是担心你摔伤了,还要另外花钱看医生。」关风没好气地说。

    大清早就给他玩这么惊险的动作,让他把刚才酝酿好的说辞都忘得一乾二净,看着严少卿将椅子搬回原处,颇为硬重的橡木椅子在他手里似乎变得很轻,一手一个就拎了回去,关风抬头看看走廊上方,心情有些复杂。

    那个灯泡其实已经坏了几天了,关风买了备用灯具,他对电器这类的东西不精通,这种事一直是交给电工做的,不过最近他心情不太好,这事就耽搁下了,严少卿算是帮了他一个忙,虽然只是小事,但无形中给他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

    「昨晚睡得好吗?」

    严少卿把椅子放好,见关风还站在原地,便走到他面前,伸手揉揉他有些蓬乱的头发,关风急忙避开了,潜意识的动作,似乎想尽量避免跟对方的接触。

    「把衣服穿上。」很不适应严少卿这副「凉爽」造型,关风皱眉道。

    严少卿剑眉一挑,伸手揽住他的腰,凑到他耳边,笑嘻嘻问:「是不是会让你心动?」

    「大白天的别这样。」

    意乱情迷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关风恢復了平时的冷静,他不喜欢跟别人这么亲密接触,想挣扎开,却被严少卿紧紧扣住,继续笑着问:「那是不是晚上就可以?」

    情人之间很平常的亲昵举动,却让关风有些抗拒,男人抱得很紧,还没刮过的胡茬刺在他脖颈上,有种麻麻的痛感,想起昨晚的疯狂,关风心思有些乱了,他挣脱不开,只好说:「别闹了,我不舒服。」

    这话很管用,严少卿立刻收起嬉皮笑脸,松开了手,说:「早饭我做好了,收拾一下过来吃饭。」

    看着他去了餐厅,关风松了口气,不过头却开始痛起来,直觉告诉他,跟严少卿说一夜情这类的话将不是个好选择。

    早餐很丰盛,黄油麵包,火腿煎蛋,还有麵食和皮蛋瘦肉粥,可谓中西合璧,冰箱里什么都有,严少卿只是就地取材,不知道关风喜欢哪种口味的,所以两样都准备了。

    「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回头我好好练练手艺。」

    关风吃着饭,听了严少卿兴緻勃勃的说话,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于是问:「已经很晚了,你不去上班?」

    「我请假了,在家照顾你。」严少卿说完,突然问:「你不会是还要去上班吧?」

    「呃不。」对方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关风本来想好的措辞又乱了,犹豫了一下,才说:「少卿,其实……」

    「你嗓子哑了,少说话,吃完饭再去睡个回笼觉。」

    「不是,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事情发展越来越偏离轨道,关风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铃声很突兀地响起,是关风放在客厅的手机,他急忙跑过去,见来电是关悦,他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连忙按开接听。

    出乎意料的,手机对面的声音很平静,关悦问:「你昨天很忙吗?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抱歉,我昨天去祭拜父亲,出门时走得太急,忘了带手机。」

    「你搞错了,今天才是父亲的忌日,我本来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祭拜。」关悦说完,又说:「你嗓子都哑了,是不是昨天淋雨,感冒了?」

    「不是……」关风随口答完后,觉得不对,忙说:「是。」

    儿子又在撒谎,即使是在话筒另一边,关悦也能清楚听出关风的谎言,他没戳破,不动声色问:「是不是还有发烧?我还是去看看你吧,你一个人住,生了病也没人照顾。」

    「别过来!」

    一听关悦要过来,关风本能地大叫,不过叫出声后才觉察出自己的失态,转头看到严少卿走了过来,他更紧张,急忙缓和下语气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很忙,不用特意过来了。」

    「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

    看关风的反应关悦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嘱咐关风多注意身体后就掛了电话,手机掛断,他沉着脸说:「小风有事瞒着我。」

    「少爷,请尊重一下别人的私隐,关风不是小孩子,他懂得怎么处理自己的事情。」燕大律师坐在他身旁很无奈地说。

    「他要是懂得,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今天是自己的忌日,关悦担心关风鑽牛角尖,昨天特意打电话给他,想帮他开解一下,谁知电话打几遍都没人接,听取燕子青要给对方适度空间的建议,他没特意跑去关风家,不过关风刚才的反应太古怪了,好像藏了什么,很怕他过去似的。

    想来想去,关悦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一个电话拨给关华,问:「你现在忙不忙?」

    「忙啊!」

    忙着跟女生谈心,刚交到的新女朋友,关华正急着大献殷勤,懒得理会没有眼色的弟弟。

    「那就把忙的事先放下,帮我做件事。」关悦把事情交代完毕后,在关华万分不情愿的嘟囔声中掛断了电话。

    「都是你的儿子,你这样对待也太厚此薄彼了吧?」燕子青在旁边轻笑。

    「反正那傢伙很闲,让他做做事,忙一些,也是为他好。」关悦不以为意地说。

    虽说都是他的儿子,关风和关华的性格却天壤之别,前者感情心思细腻,后者神经粗的可以跑火车,关悦知道虽然自己现在是弟弟的身分,但在言谈举止中不免还带了过去关栩衡的气势,他可以感觉得出有时候关风在自己面前很拘束,但关华就不一样了,他们兄弟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关华面前,关风更能放得开,这也是他让关华去勘察『敌情』的主要原因。

    希望小风别一直鑽牛角尖,鑽也没关係,要找个人陪他一起鑽才行,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关悦陷入沉思。

    关风切断电话,翻看了一下手机的来信履歷,里面果然有好几通关悦的来电和简讯,昨天他出门时忘了带手机,晚上回家后就跟严少卿发生了关係,所以一直没时间确认来电,刚才差点被关悦问得说溜嘴,他现在只庆幸关悦没直接杀过来,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了

    「谁的电话?」

    关风接电话时严少卿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他,看到他故意压低声音说话,还很紧张地怕对方过来,严少卿有些不快,虽然他没权利不让关风去做事,但不代表他可以心平气和地看着关风跟情人聊天。

    「我弟。」

    听了关风的回答,严少卿无语,他也有弟弟,虽然严少云现在就像只正处于攻击期的小戾兽,但也绝不敢真冲着他叫嚣,而他更不会跟弟弟说话时就像老鼠见了猫,还怕他到自己家来,严少卿觉得关风这样说很侮辱自己的智商,不过也了解他的难处,毕竟他们才刚刚开始,要让关风突然间把以往的关係全部断掉不现实,这一点他在昨晚跟关风发生关係时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他会等,等关风可以真正回应自己的感情。

    「饭都凉了,来吃饭吧。」严少卿把关风拉回餐桌,催促他吃饭。

    熬得恰到火候的香甜米粥,关风却有些食不知味,刚才的话被关悦的电话打断了,现在又见严少卿不断夹小菜给他,那热情模样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重起话题,于是,早饭就这样在沉默中吃完了。

    严少卿不知道关风心里转的那些念头,他吃饭很快,等关风吃完,才起身把碗筷收拾了,搬到水槽里洗乾净。看他做事利索快捷,关风很满意,觉得这男人虽然大大咧咧,又不修边幅,还经常爆粗口,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光是做饭和收拾家务这两样就是他以前的男友从未做过的,而且严少卿的身材很好,结实健硕的体格,透着原始野性的强韧,就像某种猎兽,即使是休憩,也有着让人不敢进犯的气势。

    严少卿的运动神经不错,如果下次有机会去道场,一定要拉他练拳,看看把他打趴下需要多长时间,男人的强健让关风起了征服的慾望,想像着打败严少卿的情景,他脸上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门铃响起,把关风的思绪唤回,看时间应该是秘书小姐送文件来了,他见严少卿还穿着汗衫短裤,忙说:「我同事来了,去把外衣穿上。」

    这次严少卿没啰嗦,乖乖跑回卧室穿衣服,关风走到门前,打开监视器,却意外地发现站在外面的是杜子奇,他犹豫了一下,才把门打开。

    「早上好。」杜子奇站在门口向他微笑。

    高档合身的西服,还有精心梳理的发型,无一不透露出杜子奇商界精英的身分,他手里拿着文件夹和一个精装礼品盒。

    「抱歉突然登门打扰你,我出来办事时正好碰到你的秘书,听她说你生病休假,就多事帮她把文件送过来了。」杜子奇把文件夹和礼品盒递给关风,说:「秋季气候乾燥,喝些滋补品,可以清喉润肺。」

    关风做事比较循规蹈矩,的确不喜欢这种突发性的拜访,不过他知道以杜子奇的口才,要从秘书那里问到自己的住址绝对轻而易举,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再看看那礼盒,包装精緻,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便说:「我只是小感冒,不需要这么特意破费。」

    「看你嗓子都哑了,还说是小感冒。」杜子奇笑道:「不过我不会破费什么了,这是客户送我的,也算是借花献佛。」

    「咦,这么巧又是你?」突兀的话声插进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严少卿边套外衣边从里面出来,看到杜子奇,他打了招呼后,对关风说:「你怎么让同事站门口?快请人进来啊。」

    一副儼然家人的口吻,杜子奇脸上的微笑有点僵,急忙说:「不用了,我还约了客户,回头再聊。」

    「真是不凑巧呢,那就不耽误你工作了,下次吧。」

    严少卿很热情地摇手告别,杜子奇微笑点点头,不过两人都没从对方的话中听出半点诚意。

    门关上了,严少卿拿过关风手里的饮品,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华而不实,就跟那个人一样,要清喉润肺,普通的银耳莲子冰糖水就足够了。」

    关风有些不快地看严少卿,虽然他不喜欢有人突然拜访,但更不喜欢别人在他家里这么指手画脚,可是看着严少卿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即使提醒也是白费功夫,于是冷淡地说:「我要去书房做事,你自便吧。」

    严少卿看到了关风手里的文件夹,虽然不明白他所谓的做事是什么,不过没多问,跟他要了房门钥匙,说:「那我去买菜,帮你准备午饭,你如果累了,记得休息。」

    关风点点头,转身去书房,严少卿又叫住他,问:「你最近有跟我弟聊天吗?他好像很崇拜你。」

    这还是他跟严少云问起关风时,偶然听他提起的,等他想再多问时,就被严少云无视了,十七八岁的少年很容易陷入盲目崇拜的误区,不过严少云个性骄傲,他会崇拜关风,这让严少卿很惊奇。

    「有信件来往。」

    自从关风给严少云留了邮箱地址后,严少云就定期给他英文邮件,有时是聊天,有时是问问题,关风只要有时间,就会给他回信,邮件来往并不频繁,但绝对要比跟严少卿联络多得多。

    「是嘛。」

    听到关风不跟自己联络,反而跟严少云交流比较多,严少卿有些吃味,想到弟弟每次洋洋得意的样子,他体内的暴力因子就迅速膨胀,真想回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宝宝也很可爱,说喵喵想过来玩,有时间他想带它来。」说起宝宝,关风心情好了很多,他很喜欢小孩,尤其是像宝宝那样可爱又懂事的孩子。

    严少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他有打电话给我。」

    关风说完,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这段时间他都没接听严少卿的电话,却跟严少卿的家人聊天,似乎说不过去,急忙说:「宝宝也是一个人在家太孤单,所以才想到要给我电话,碰巧我有时间。」

    解释得欲盖弥彰,严少卿感觉更鬱闷了,那个小东西居然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不过想想宝宝每次踩板凳努力抻高身子打电话,又觉得他还是很可爱的,于是自嘲地说:「经常打电话也好,有利于长高。」

    关风没听明白这句笑话,有一瞬间的发獃,严少卿就喜欢看他这种表情,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忍不住探身过去,在他唇间狠狠亲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由獃獃转为恼怒,似乎想发火,却找不到合适的辞汇来发泄。

    严少卿不敢真惹恼关风,见好就收,「我去买菜了,少做事多休息,知道吗?」

    「严少卿,你该去上班!」

    「晚上去晚上去。」严少卿敷衍着跑出去,但很快又跑了回来,说:「不过上班之前我要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过来。」

    「搬什么?」关风没听明白。

    「搬家呀。」严少卿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你不介意有人跟你分摊房租吧?」

    不行!

    等关风明白过来,提出反对意见之前,严少卿已经跑了出去。

    关家附近就有个大商场,不过菜都很贵,所以严少卿选择了去较远的超市,半个多小时就买了两大袋子瓜果蔬菜,然后回到家,刚停好车,就看到门口停了辆宝马,很熟悉的车型,一个高个男子正站在门口,掏钥匙开门。

    「喂,你是谁?」

    严少卿急忙跳下车跑了过去,在男子关门之前衝进了家里,看到他,男子很惊奇,手指轻巧地转着钥匙环,笑嘻嘻说:「这话应该我来问吧?」

    和男子正面相对,严少卿发现他就是说关风负心的那个人,不过他今天没喝酒,看上去没有前两次那么放荡不羈,而且他很年轻,相貌出眾,再配上一身高档休闲装,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严少卿忍不住泛酸地想怎么关风喜欢的都是这种小白脸?

    「不好意思,是我来问——」严少卿也转了转手里的钥匙,问:「先生,你贵姓?找小风有什么事?」

    看到了在他手里转动的钥匙环,关华眼里瞬间闪过奇异的光芒,抬手摸摸下巴,问:「他不在?」

    「在,不过很忙,我叫严少卿,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

    不亢不卑的回答,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的敌视,关华再次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于是他原谅了关悦打断自己约会的过分举动,再看看严少卿手里拎着的购物袋,关华眼珠转了转,有三哥家里的钥匙;亲密到帮他买菜;对他们关家的事似乎还不是太了解,但又很重视三哥,这里面八卦多多啊。

    「你不介意跟我合张照吧?」不等严少卿回应,关华就凑过去,转身跟他并排站立,掏出手机对准两人的脸,按了快门。

    偷拍成功,不过还没等关华有时间得意,就觉得手腕一痛,被狠狠揪住了,他练了多年的跆拳道居然没派上半点用场,痛得齜起牙叫:「你这个暴力男,快松手!」

    严少卿当然不会松,淡淡问:「为什么拍我的照片?」

    「觉得你长得不错……哎呀……」手腕被扣住继续往外拧,关华有种会被拧断的错觉,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急忙说:「看你跟小风配不配嘛,小风很讨厌暴力的,你要是想追他,就最好学得温柔点!」

    关华以前都是叫关风三哥的,不过自从跟着关悦混后,就跟他学也开始直呼关风的小名,严少卿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不过听关华说到般配的话,便没再为难他,松开了手,关华得以脱离制缚,不敢再待下去,揉着手腕跑出了门。

    关华个性虽然有些争强好胜,但还不至于笨蛋到明知道不是对手还硬往上凑的程度,而且关悦没交代是否可以跟严少卿动手,他要是冒然动手,说不定到头来两边都不讨好,所以还是趁关风不在溜吧。关华就这么头也不回跑远了,连严少卿问他是谁也被他无视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严少卿摇摇头,不过想想富家子弟都是这副德行,也就释然了,他讨厌有钱人,仗着有点资本就为所欲为,至于关华为什么要给他拍照,他没多想,如果对方想玩诅咒打小人,那就选错方式了,他的命很硬,老天都不收,更别说打小人了。

    关风今天的工作速度不是太高,这要归结为他身体不适,还有一直在走神的缘故,明明审阅文件有一大堆,可他就是看不进去,眼看时间已到了中午,他泄气地把工作资料都推到了一边,决定去跟严少卿把话说清楚,否则心思老是这样吊着,实在太难受了。

    关风起身,推门出去,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说话声传来,往下一看,严少卿正坐在楼梯最下面的阶梯上给人打电话。

    「是啊,我在关关家,羡慕吧?」

    听到对自己的那个称谓,关风就知道严少卿是在跟宝宝聊天,手机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严少卿嘿嘿笑了起来,说:「你乖一点,下次我就带你,还有你的喵喵来蹭饭……关关他当然会同意了,因为是我说的……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带你和喵喵向他问好的……」

    很温和的语气,还有丝略带炫耀意味的孩子气,关风笑了,本来想要谈分手的想法突然淡了下来,人家说喜欢孩子的人都很善良,而且富有同情心,严少卿也该是这样吧,虽然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言谈举止也随意的过分,但他可以给人安心的感觉,至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没有失眠过。

    也许,那颗祈愿石是灵验的,看着严少卿宽阔的后背,关风莫名其妙地这样想到。

    关风没再跟严少卿提划开界限的事,既然说不出口,也许就证明潜意识里他并不是很排斥严少卿,虽然有时候他不是很喜欢严少卿过于粗俗的举动,但觉得只要不伤大雅就好。

    身分地位关风从来都没看重过,每个人都有缺点,他自己也是,所以他没想过要完全把严少卿纠正成自己希望的模板,恋人之间是需要磨合的,虽然他跟严少卿之间还不一定可以说得上是恋人,但毕竟是在一起了,而且有时候关风觉得严少卿的粗枝大叶也未必是件坏事,自己偶尔就会被他带坏,没时间去悲春伤秋,他希望自己可以慢慢走出那条死巷,只要严少卿一直不松手。

    他默许了严少卿住进自己家,身边多了一个人,也多了份安心,至少他晚上回家时房子里不是一片漆黑,有人做好了饭在等他,虽然菜肴做得不精美,但关风很知足,许多事情都是可以慢慢习惯并适应的,而且严少卿住进来后,他的失眠症减轻了很多,有个神经大条的人在身边也不是没好处的,许多事都会简而化之,也或许他把一切都想得太复杂了。

    除了心理,身体上也从最初的排斥变得适应,这一点让关风觉得有些难堪,他在公司习惯了去领导别人,不过这种气场在严少卿面前使不出来,严少卿总有办法引导他顺从自己的摆布达到高潮,不得不承认,男人的技术很好,让他有几次忍不住想问问对方以前究竟交往过多少情人,不过最后还是没问出来,虽然他们关係已经很亲密了,但还不到完全坦诚的程度,既然他没跟严少卿提自己过去的事,当然也没权利去询问对方,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在一起彼此开心就好,至于感情方面,他还不想提,至少现在不想。

    因为严少卿的关係,关风跟严少云和宝宝的联络也多了起来,不过严少云都是邮件往来,宝宝则是被严少卿带到他家里来玩,有时候周末还会留下,玩他最喜欢的泡泡浴,每次都因为泡太久被严少卿强行揪出来,每当看到他们一大一小在客厅疯闹,脚边还跟着一隻小虎皮猫时,关风就有种他们是一家人的错觉。

    公司那边的工作也步入正轨,关风即使偶尔加班,也不会到很晚,由于制度的更改,以往开发费用的乱用问题得到了解决,不过以前用过的就无法追回了,尤其是其中一款高额经费因为商家的突然倒闭而打了水漂,这个案子让关风很在意。

    关风看了下时间,正好是一年多前公司处于动荡之际的时候,虽说投资会有风险,但两百多万的开发费金额还是大了些,他甚至怀疑那是商家恶意破產造成的。

    当时关氏内部动荡,很多人被迫辞职,负责与商家洽谈的职员也在其中,而且身为运营部部长的二哥关月自身也有贪污的嫌疑,所以关风猜想可能正因如此,父亲才没真正彻查下去,现在时隔一年多,二哥也已辞职,他觉得自己该把所有事情认真查清楚了,不过为了避免部门职员人心浮动,他选择了私查。

    这天下午,关风去朋友开的酒店了解情况,那位破產的商家老闆偶尔会到这里跟人谈生意,所以关风的朋友知道他一些事情,不过结果并不令人满意,关风没问出什么问题,那位老闆现在做的是五金生意,因为是以他人的名义运作的,关风无法告他恶意倒闭,而且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对方真的是恶意倒闭。

    「我会帮你多注意一下。」聊完天,朋友送关风出办公室,笑着安慰道:「别太心急,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要查也不在于一时。」

    「我是怕他们故技重施,再骗同行。」

    所谓隔行如隔山,那个老闆现在做的生意跟以前不一样,比较不会引人注意,失去的钱款关风不在意是否能追回来,但不想再有人被骗。

    「那你可以委託侦探社的人查一下他们的背景,会比自己调查快得多,我认识几家信誉很好的公司,介绍给你好了。」

    关风想了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于是答应了,朋友跟他约定回头把侦探社的资料送到他公司,又约他在酒店一起用晚餐,关风拒绝了,这段时间他习惯了回家吃饭,严少卿做的饭虽然比不上酒店的精美,却有着属于家的感觉。

    朋友没强留他,送他去酒店楼下,笑道:「这么急着回家,是不是有人做好了饭等你?」

    「是啊,羡慕的话,你也快找一个。」

    「我可没你那么好福气,交的女朋友没一个会做饭,你也知道现在的女孩子有多娇气了,让她们下厨简直比让她们不化妆还要难。」

    男人开完玩笑,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不过别说我不提醒你啊,凡事不能看表面,有人天天做饭等你是好事,但也要看她对你的好究竟是真喜欢你,还是看在你的身分上,要知道想钓你这隻金龟的人很多啊,总而言之,别为女人花太多钱,除非她将成为你的太太。」

    关风一怔,严少卿不是女人,但不可否认,他对自己真的很好,从两人认识到现在,他没提过金钱方面的要求,也从没过问自己和公司的事,如果不是朋友的提醒,他绝不会联想到严少卿接近自己会有什么目的,而且严少卿只是个计程车司机,不可能像当初贺顏之那样,通过跟自己交往找借口进关氏财团。

    两人到了楼下,正要去门口,就听旁边餐厅里传来争吵声,现在还不到就餐的高峰时间,餐厅里人很少,远远就看到领班和保安站在一张餐桌前,跟人在争议什么,服务生看到老闆脸上露出不快,急忙跑过来,小声解释说:「有几个学生来点饮料,看错了价格,现在没钱付账,还说是我们的价格牌有问题,是诈欺,领班现在正在跟他们交涉,让他们打电话叫家人带钱来,否则就报警,不过他们好像都没有手机……」

    服务生似乎想解释得清楚一些,结果啰啰嗦嗦了一大堆,关风看看朋友,心想这种事就报警,未免小题大做了。

    朋友也是这样想,眉头皱起,快步走了过去,关风本来想就此告辞,忽然看到那帮学生里有个人的身形依稀是严少云,便也跟了过去。

    餐桌旁站了七八个学生,即使没穿校服,那脸稚气也骗不了人,虽然他们跟领班和保安争吵,但很明显都露了怯意,有两个女生还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严少云果然在里面,他跟严少卿很像,都身材高挑,比同龄人高出很多,而且站在最前头,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样子,想看不到都难。

    「出了什么事?」

    关风跟严少云接触得不多,不过知道他性子很拧,真怕他跟人动拳头,那可真要叫警察了,急忙把他拉开。

    「关大哥。」

    看到了熟人,严少云很委屈地叫,刚才擼袖子揍人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还是高中生,没多大胆量,看到有认识的人出现,就本能地想找人撑腰,指着桌上的菜单对关风说:「他们搞诈欺,明明写的是几元,结果付账时跟我们要上千元,还威胁我们说不付钱就打电话报警。」

    关风知道这家酒店的习惯是把美元标记写在菜单表面,里面的价格只有单价,有时粗心的客人就会忽略,但这种五星级酒店不可能一杯饮料只要几元,再加上几个小菜,要几千元很正常,也只有这些没来过大酒楼的学生会搞错价格,但服务生一开始不说清楚也有责任。

    「你们认识?」关风的好友问。

    「我朋友的弟弟。」

    「不好意思,一场误会。」

    酒店老闆跟关风认识很久了,听说是他朋友的弟弟,马上让保安撤了,关风要帮严少云刷卡,被他拦住,让领班去给大家准备一份晚间套餐,算是赔罪,他这样做完全是看在关风的面子上,学生们却很兴奋,不但不用付钱,还可以再饱吃一顿,一开始怒气冲冲的架势放下了,笑嘻嘻坐下来准备等着享受丰盛的晚餐。

    问题解决了,关风跟朋友告辞,他出了酒店没走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叫他,严少云匆匆追了上来,说:「关大哥,等等我。」

    「你怎么不跟同学一起吃饭?」见严少云撇下同学来找自己,关风很奇怪。

    「我才不要在这种地方吃饭呢。」严少云气愤地说:「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

    「有骨气是不错,但有时候做人圆滑些也没坏处。」

    关风看着严少云,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未经世事的少年眼里,只有黑和白两种顏色,像是满是稜角的石头,将来踏入社会后的各种歷练会将它慢慢磨得平滑,不过严少云个性硬直,那带了一点点偏激,这个年纪的少年很容易走偏路,关风希望自己可以开导他。

    这段时间严少云一直有跟关风用英文邮件交流,对他很尊敬,所以即使对他的观点不信服,也没有开口反驳,闷着头跟在他身旁,关风也没想要让严少云立刻开窍,问:「这种酒店一看就是华而不实,你们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喝饮料?」

    「我打的那份工到今天结束,领了薪水,我同学说这里便宜,所以我们就来了。」

    严家经济不宽裕,如果是平时,严少云一定不会来,不过恰好今天发薪,就想难得一次,犒劳一下自己也不错,谁想同学神经大条,居然没看清楚价格就乱说,害得他们一帮学生差点被送警局,要不是关风出现,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关大哥,谢谢你。」他很感激地说。

    「没什么,上次我坐霸王车还是你大哥帮忙解的围。」

    听关风说起严少卿,严少云哼了一声,把背包往肩上一甩,又不说话了,关风知道他们兄弟关係有些紧张,也就没再多说,来到停车场,他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家好远。」看看颇高档的车型,严少云有点自惭形秽,急忙摇摇手,说:「我坐公车就好。」

    严家比较偏僻,坐公车中途还要换车,很麻烦,而且送人又不花多少时间,关风打开副座的门,说:「别跟我客气了,走吧。」

    严少云其实很喜欢跟关风相处,他跟严少卿岁数差的比较大,幼年时严少卿的不良行为给他留下的恶劣印象太深了,很难喜欢,内心深处其实很希望有一位像关风这样温和儒雅的大哥,不仅可以帮他辅导课程,在他遇到困难时也会帮到他,所以在跟关风不太长的接触中,关风在他心里的地位已远远超过了严少卿。

    于是严少云没再拒绝,很高兴地上了车,看着漂亮的车体,忍不住左摸摸右摸摸,关风看在眼里,忍不住微笑,男生很少有不喜欢车的,严少云不管把自己装得有多老成,却还是无法脱离属于少年的稚气和直率。

    「关大哥,今年流行穿高领衫?」

    严少云最后把注意力落在了关风身上,看到他穿的高领衣服,很奇怪地问,天还不是很冷,穿高领衣有些早,不过严少云觉得关风穿衣服很有品位,于是把这个归结为时尚。

    关风的微笑转为尷尬,这都是严少卿那傢伙的恶趣味,昨晚在亲热时故意在他脖颈上种草莓,害得他没法穿衬衫,面对求知慾很强的少年,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随口嗯了一句便急忙转换话题,问:「为什么把工辞了?最近功课很紧吗?」

    「那份工是暑假时找的,本来想一直做下去,不过工作时间太长,我几乎没时间温习功课,就说辞掉,另外找份时间要求不是很严格的工作,这样既能赚学费,又可以补贴家用,还不会耽误学业。」

    严少卿从不在关风面前提家里的经济状况,不过从严家的摆设看应该不是很宽裕,但即使这样也不用严少云上着学,还这么辛苦地打工赚学费,关风看看严少云,少年苍白的脸色证明他平时没有休息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太劳累对他没好处,关风说:「你还是学生,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功课学好,赚钱补贴家用这种事有你大哥……」

    「别提他!」提起严少卿,严少云很生气,粗暴地吼道:「我不用他的钱,没有他,我们也一样会过得很好!」

    关风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说:「你好像对你大哥成见很深。」

    少年紧咬住下唇,低头不说话了,关风摇摇头,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你大哥之间发生过什么问题,但兄弟没有隔夜仇,你大哥做事也很辛苦,你要体谅他。」

    「总之,他不是好人!」

    关风无话可说了,叛逆时期的孩子都这样,认准了一件事,九头牛都别想拉回来,看严少云这股拗劲,哪怕再累也要自己赚钱读书,他想起上次关悦有跟他提过工读生要读研,没太多时间去画廊,似乎想加人手,便说:「我弟的画廊人手不够,你有兴趣吗?」

    严少云眼睛亮了,立刻连连点头,现在工作不好找,大多是餐饮业,像这类服务行业工作时间都要求很长,对要应付高考的学生来说实在太辛苦,要不是他曾经发誓绝不用大哥的钱,可能根本坚持不下来。

    「时间是不是很长?有什么要求吗?不懂画也可以?」他很担心地问。

    「看画廊而已,应该不会像餐馆的工作那样把时间定的很苛刻,而且去他画廊的外国人很多,对外语要求较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帮你锻炼英语的口语能力,不过我得问问他还要不要人。」

    「我去我去,时间长点也没关係,关大哥你帮帮忙!」

    一听可以练英文,严少云头点得更急,别人练英文还要花钱去补习班,他不仅不花钱,还赚钱,而且还是直接跟外国人对话,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就算工作时间长点他也认了。

    关风打电话给关悦,关悦接听后,他问:「你上次不是说画廊缺人吗?」

    「是啊,怎么了?」

    「我有个朋友的弟弟在找工作,你看可不可以让他试一下?」关风把严少云的情况简单说了,关悦听了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关风不太放心,又交待:「他还是个孩子,有些倔强,到时你多关照一下。」

    「听你的意思,似乎不太听话啊,不过我不会关照,我只会训练。」关悦说:「让他明天来画廊找我,我面试看看再说。」

    关风道了谢,掛了电话后,见严少云一脸喜悦,他提醒道:「先别开心,我弟弟只让你明天去面试,过不过关还不知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跟关大哥你这样随和?我面试时是不是要穿得正统一点比较好?」严少云很兴奋,发出一连串的询问。

    关悦的个性好不好他不知道,但绝对跟随和不沾边,关风说:「他跟你差不多年纪,不会很在意穿着这些外在的东西,英文会话和工作能力也是其次,他喜欢做事踏实的人,你想拿到这份工,并且做下去,只要记住一点就好,就是不管他说什么,你绝对不能sayno。」

    这是关风跟关悦长时间相处得出来的经验,关悦讨厌自作聪明又能言善辩的人,所以严少云可以笨一点,但绝对不能不听话。

    「这么小就这么专制啊。」严少云很不以为然,「难道他不会犯错?」

    「也许会,不过几率很小,而且他犯了错,有能力扭转,但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关风拍拍严少云的肩膀,说:「去试试看吧,如果你能撑过一个星期,那这份工你就可以做下去了。」

    见严少云虽然不说话,却满脸的不信,关风也没再多说,反正严少云跟关悦接触过后,就知道他没夸大其实了。他送严少云去关悦那里,除了帮他赚学费外,也是给他提供一个磨练的机会,玉不琢不成器,严少云现在正缺少一个对他严格教育的人,而关悦正好有这个能力,到了关悦那里,再倔的人也能给他训练得服服帖帖,关氏集团里那些比狐狸还狡猾的董事们在关悦面前都老老实实,更别说一个毛头小子了。

    看着对未来前景完全不知情,还满是期待的少年,关风现在只期望到时关悦别把他压榨得太狠。

    严家很快就到了,关风把车在附近的车位上停下,严少云下了车,叮嘱他别把自己找工作的事告诉严少卿,又邀他回家吃饭,关风拒绝了,说:「下次吧,你哥在家做好了饭等我呢。」

    关风说完,看到严少云脸上闪过的惊异,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怕他多问,急忙道了晚安就开车离开。

    回到家里,严少卿正在厨房忙碌,看到他,笑道:「你真有口福,我饭刚做好,你就回来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晚饭,关风突然觉得自己不在酒店就餐的决定是正确的,严少卿工作跟他做人一样,属于享受型的,加班调班经常随心而欲,跟自己在一起后,他几乎没有帮人替过班,所以一般都会比自己先回家,做好了饭等自己。

    不过平时看到后会感觉温暖的场面,在听了朋友的那番忠告后,觉得有些变味了,关风急忙甩甩头,努力把不愉快的想法甩掉,他觉得自己该相信对方,至少他们现在生活在一起,相信是最基本的尊重。

    「很累啊?」

    严少卿把饭菜端上桌,见关风靠在沙发上,便走过去帮他按摩肩膀,关风的肌腱紧张僵硬,是不经常活动造成的,于是掐住他肩上几道穴位慢慢按揉,关风被揉得舒服,不得不承认男人在某些地方很温柔,这跟他们初识时他给自己留下的感觉完全不同。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关风试图推开在自己肩膀上按摩的手,他不太习惯别人对自己太好,严少卿越温柔,他就越怕,怕自己沉溺进被呵护重视的错觉里后再被推开,那样的经歷一次就够了。

    「为什么?」严少卿当然不会听他的,继续按揉着,很奇怪地问。

    他对关风的感觉最初带了点逗弄,后来就被他温和淡雅的气息吸引了,而那天在墓园相遇时关风消沉的样子则激起了他的保护欲,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认为关风心里一定掩藏了许多不开心,否则不会选择做mb这种不得已的生存方式。

    严少卿的个性大大咧咧,不会像关风那样想那么多,喜欢了,他就会遵循那份感觉告诉对方自己喜欢,而且经歷过死亡的宣召,他把一切都看开了,他不会因为关风的工作而看轻他,只会更加珍惜他。

    「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严少卿隔着沙发靠背凑近关风的耳垂,轻声调笑。

    敏感部位被挑逗,关风气息有些不稳,想避开,下頜却被轻轻扣住,严少卿翻身跃到沙发前面,吻住他的唇,让他无从躲避。

    冷静的心智在热情的吻中慢慢沉沦了,唇有些痛,透出男人强烈的佔有慾,却又不让人反感,只会窃喜那份被重视的感觉,关风习惯性地做出了回应,两人在沙发上纠缠了好久,严少卿才放开他。

    「其实,我不想你再去做那份工。」凝视着关风,严少卿轻声说:「我这几年攒了点钱,虽然没法让你住这么豪华的房子,但普通的生活不会有问题。」

    这句话其实在他们最初交往时他就想说了,但因为不想从一开始就干涉关风的想法,所以就忍住了,想着如果关风只是陪酒陪笑的工作,自己能够忍受,但相处得越久,那种想法就越来越往不快的方向转化,现在他只想关风对着自己一个人笑,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情只有自己才能看到。

    关风没听懂,虽然严少卿的表白让他感动,但他却抓不住话题的重点,「就算你可以养我,我也不能不工作啊。」

    「可是,会有很多人占你便宜嘛,说不定还会提出一些很过分的要求,你难道没有应付得很辛苦?」

    严少卿觉得关风的工作应该更倾向于男公关,接触的客人不会像夜店舞男那样低俗,所以才会每天西装革履,晚上也不会回来得太晚,当然,他更想认为关风是顾及他的感受,所以才每晚儘早回来。

    「佔便宜?」关风越听越不对劲,公司里对他抱有好感的职员的确不少,但要说佔便宜就太过了,有谁敢对自己的上司动手动脚?他狐疑地看严少卿,「我的同事都很本分的,你想到哪去了?」

    「我说的是客人。」

    「客户也不会,谁会这么下流?」

    关风对严少卿的疑神疑鬼很无奈,推开他,起身去餐厅吃饭,严少卿急忙跟上,追问:「你的客人真没对你动手动脚?」

    「没有,我承认,客户中是有一些人比较色,但他发情也会看清对象,不会乱来的。」

    严少卿的追问让他的紧张暴露无遗,关风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质疑后的不快,也许他很久都没被人这么在意了,所以哪怕在意的形式有些偏差,他还是欢喜多过不悦。

    「是这样啊。」

    看关风的表情不像是撒谎,而且他也没必要对自己撒谎,严少卿心里一大块石头终于放下了,笑嘻嘻地抢着帮他盛饭。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关风问。

    「没什么,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就问了。」

    其实严少卿还想顺便问问关风究竟在哪傢俱乐部上班,但又怕问多了惹关风不高兴,像上次他们一起出去买东西,遇到关风的朋友,关风还拉他匆匆避开,明显不想让他接触到,所以严少卿就一直很小心地不去问关风太多私事,今天要不是一时衝动,他也不会那样说了。

    「对了,我今天给我妈打电话,她让我周末回家吃饭,还叫你也一起去。」怕关风再问下去,严少卿转了话题。

    关风表情一僵,严家人都很热情,不过就因为太热情,所以他才避讳,严少卿有时候做事少根筋,每次回家都想说明他们的关係,都被他及时制止了,他在家人面前出柜过,知道那将要面对怎样的尷尬和指责,他不想严母为他们的事伤心,而且最主要的,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正式确定恋人关係,喜欢的字眼太重了,重的让他无法说出来,更没信心可以背负。

    「我这个周末要加班,可能会很忙。」他婉言拒绝。

    「那下个周好了。」严少卿不在乎,立刻预约下周日程。

    「下周可能也……」

    「别跟我说也会很忙。」严少卿及时拦住他的话,「就这样定了,下周六回家。」

    这男人有时候的行事作风还真像关悦,总不给人发表意见的机会,关风很无奈,看着严少卿兴緻勃勃地不断往自己碗里夹菜,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只好放弃。

    其实他除了怕严少卿口不择言乱说话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每次他去严家,都会遇到凤玲,凤玲跟严少卿算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她儿子跟宝宝又是玩伴,聚餐时严母经常会叫着她,看她跟严少卿的互动,关风觉得她对严少卿有意思,严母似乎也有撮合他们的想法,这让同席的他觉得很尷尬。

    「少卿,你上次给我的药油反应很不错呢。」关风收回有些烦乱的心绪,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如果可以,你同不同意製作成药?」

    「不是吧?你的朋友这么倒楣,三天两头的摔伤?」严少卿本能地想到那家跆拳道场的学员,虽说练拳受伤不稀奇,但也不至于到製作成药的程度,他说:「那只是我自己配的草药,你觉得好,我再配就是了,不用製药这么麻烦。」

    「你只说你同不同意就好。」关风微笑说。

    现在药液成分和应用还在测试阶段,但反应很不错,大哥已经同意拨款进行进一步的开发流程,不过药品製作还需要一系列严格的审核,虽然他认为以关氏的声誉,这种新葯开发不会出现审批不下来的问题,但为了以防万一,他没跟严少卿说,免得到时候有问题,空欢喜一场,反正只要徵得他同意就好,在关风的认知里,不会有人不同意的,因为如果一旦製作成药,那将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你这样说,我可以说不同意吗?」

    严少卿还以为是那种通过中药店帮忙製作药品的做法,只要把配方交给药店,药剂师就会帮忙製药了,好处是比较快,而且药液精细,当然如果是比较隐秘的药方,大家还是会选择自己磨製,严少卿倒没觉得药方需要保密,只是让人帮忙製药,需要花一大笔手续费,他觉得没那个必要而已,不过既然关风想这样做,那他只能听他的了。

    「是想要配方吗?我马上写给你。」

    「不不,那个还不着急。」

    关风急忙拦住他,等一切全部确定下来,他才会拿文件跟严少卿签,让他转让配方权,在这之前就跟严少卿要配方,算诈欺吧?为慎重起见,关风又说:「这个配方也别告诉别人。」

    「知道了,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和你的师兄弟们一样倒楣,整天摔伤?」严少卿不以为然地笑道。

    吃完饭,关风收拾了餐具,又将厨房整理了一下,以前他跟人交往时,家务事都是他做的,严少卿是唯一一个主动照顾他的人,但严少卿个性粗獷,煮饭还好,料理家务的事并不在行,所以关风有时间都会帮忙收拾一下,等做好后,他拿了睡衣去洗澡,严少卿笑嘻嘻地凑过来想跟他共浴,看到严少卿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关风二话没说,把他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