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林老闆才终于啟口：「确实，璃府几乎只卖给名门，因为这样利润比较高，同样身为商人，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作法……但就像云非所说，从前我也曾经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而憎恨过那些有钱人家，可以享有平民永远得不到的特别权利……」

    最后，林老闆抬眼望向璃蒴：「请替我转告云非，我答应接下这门生意。」

    璃蒴开心地笑答：「是，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替主子拿契约来的，到时候还要麻烦林老闆了。」

    「呵呵，说什么麻烦。多亏云非，让我想起了除了利益之外，还有其他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其他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吗？

    璃蒴只能在心底冷笑。

    这些话都是为了能打动林老闆所捏造出来的虚假谎言——让他对这番话產生认同，藉以拉近林老闆和自己的距离，好让他打从心底相信自己，一旦建立起信任，那么所提出的交易自然就会成功了。

    是了，不过是在利用人的信任罢了。

    ──因为在这世上，人的信任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于是乎，璃蒴待从四面八方蒐罗来的高品质茶叶渐渐累积到一定的量，便找定合适的时间地点，开始贩售给一般平民。虽然利润相当微薄，但在薄利多销的效应之下，也为璃蒴带来一笔颇可观的财富。同时，渐渐打响了「云非」的知名度……

    不过贩卖的事务，璃蒴是交由外头的人替他负责的，透过徐雁的人脉网——毕竟曾经是春轩楼的名妓的她，自然拥有不少恩客——璃蒴亲自挑选了几位口风较紧且办事能力不错的人选，以让他们抽成为条件，雇他们为自己办事。

    他自己呢，则是在泠府扮演好总管的得力助手的角色。

    ******

    一日，刚从外头办完事回来的璃蒴见几名下人匆匆忙忙地不知要赶去哪里，便纳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有人偷了府里的钱，而且数目不小呢！」下人甲一脸惶恐地说。

    下人乙跟着附和道：「就是说啊，那人胆子还真不小，才刚来泠府不久就干下这种事……」

    璃蒴只是问：「刚来泠府不久？那你们知道他本来是在哪里工作的吗？」

    下人甲连忙回答：「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件事很多人都在说，好像那人是被璃府赶出来的吧，听说是做了什么惹璃府大夫人不高兴的事……」

    璃府大夫人……泠深雪是嘛。

    璃蒴暗自冷笑了声。

    「那，这件事现在谁在处理？」他又问。

    下人乙说：「那人被抓住之后，现在好像是交给总管处置。」

    尤总管啊……「总管现在人在哪？」

    「在冰苑。」下人乙说。

    「谢谢你们这么热心回答我。」临走前，璃蒴还不忘给了下人甲乙一抹灿烂笑容，果不其然，就见两人瞬间醉倒在那迷人的笑容之下。

    火速赶至冰苑，璃蒴一进门，就见到尤总管摆着张严峻万分的脸，语气冰冷地质问着身前跪在地上且被绳子綑绑住的小偷：「干什么偷府里的钱？」

    小偷一脸惶恐至极的神情，慌张地直摇头：「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

    尤总管只是冷笑：「哦，那么你说说看，是谁偷的啊？」

    「是、是……是小红，小红拜託我偷的！因为她娘生病了，没钱请大夫，所以才要我帮忙筹钱……」

    「这种骗小孩的谎言你也说得出口？」总管有些不悦。

    「总管大人，你要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偷求饶地说。

    璃蒴悄悄地移动至可以看清楚小偷容貌的位置，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位小偷竟然是他认识的人呢……

    逕自勾起唇角，璃蒴于是走上前，对尤总管说道：「尤总管，我认识这个人，让我问话的话，他可能会愿意和我说的。」

    尤总管想了想，道：「这样啊……好吧，徐堇，那他就交给你了。」

    「我还有一个请求，能不能让其他人都出去，留我和他两个人就好？我想这样他会比较愿意告诉我实情。」

    看到了璃蒴眼底的认真，总管只是说：「好，我相信你。」

    「谢谢总管。」

    于是尤总管便对其他人吩咐：「所有人都下去！」

    等到全部人都离开后，璃蒴关上了门，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小偷身前，他蹲下身子，对那名小偷亲切笑道：「好久不见了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小偷闻言困惑地抬起头看向璃蒴，那张出落得像什么似的美貌，小偷努力回想着，在记忆中，好似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同样生着张让人痴迷不已的脸蛋，那个人……他记得好像是叫做……

    「璃……璃蒴……你是璃蒴吗？」小偷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笑得平易近人的璃蒴。

    「原来你还记得我，真高兴，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这人忘得一乾二净了。」璃蒴虽然脸上笑着，目光却是愈发地冷冽。

    「因为我们已经有……嗯，我想想，大概八年不见了，可不是吗？我亲爱的挚友，霖昂。」

    霖昂苍白着张脸，不停地求情：「璃蒴！你一定要救我！看在我们以前也曾经是一起工作的同伴份上，帮我和总管求情……拜託你！救救我！」

    璃蒴只是冷眼观望这可笑的场景，接着装出一副很是不解的神情，困惑不已地开口问：「救你？为什么我要救你呢？」

    一心只想活命的霖昂大言不惭地回答：「因为我们是朋友啊，璃蒴，你刚刚自己不也说了吗？我们可是朋友耶，看到朋友有难，不是应该要出手相助的吗？所以拜託你……」

    「但是我记得，之前你曾经陷害过我，说是因为要帮我筹钱才去偷大夫人的东西……」不顾霖昂惨白如纸的脸色，璃蒴继续说道：「而且还害我和我娘一起被关进地牢。」

    「喔，最后我娘还很不幸地病死在牢中呢……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璃蒴笑着，笑着，心中的怒火也旺盛地烧着，烧着。

    他永远也无法忘怀那幕，在被架出泠深雪的房里时，所见到的景象——泠深雪那有如恶魔的笑靨，还有霖昂因陷害成功而露出的得意神态。

    他永远忘不了，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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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霖昂是谁的客官们可以查阅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