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有些困惑，“蘑菇放在后厨，咱们走的时候，就把厨房门锁上了，蘑菇咋会出问题呢？”

    “除非是……”柳春草没有把话说完，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

    卖蘑菇的都是有经验的山民，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就是说，蘑菇是在后厨出的问题。

    只要有厨房的钥匙，趁着夜深人静溜进来捣鬼，是很简单的事儿。

    范科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除了柳春草，其他几个都是老员工了。

    柳春草第一个发现了毒蘑菇，再说她也没有后厨的钥匙。

    排除掉柳春草的嫌疑，范科长又看向剩下的人。

    只有两个人有钥匙，一个是胡师傅，半夜接待客人，要招待餐，他得过来做饭。

    还有一个人就是郭嫂子，她负责早起蒸馒头煮粥，得赶早过来。

    从理论上来讲，这两个人就更没有嫌疑了，胡师傅是正式职工，他还指望着在食堂退退休呢。

    郭嫂子要养家糊口，怎么看也不像是下毒的人……

    而剩下的人没有后厨钥匙，就算是想捣鬼，也进不来呀。

    范科长越想越是头痛，忍不住拍起了自己的脑门儿，他只是个搞接待的小干部，平时琢磨的都是吃吃喝喝，想让他搞刑侦抓坏人，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范科长，我们报告保卫科吧，他们搞调查更有经验。”柳春草不想再等了，内鬼是定时炸弹，必须尽快的找出来。

    “柳春草你是怎么回事呀？这种事情我们想盖还盖不住呢，你怎么还想着要给保卫科汇报呀？你是成心来捣乱的对吧？”郭嫂子拍拍手，第一个不干了。

    “只有汇报给保卫科的同志，才能找出真正投毒的人，我这是为了咱们食堂好，你怎么能说我捣乱呢？”柳春草据理力争。

    “话不能这么说，家丑不能外扬，这种事咱们自己处理就好，最好是不要告诉外人。”胡师傅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范科长背着手挺为难的，这些人说的都有理，内鬼不除是个隐患，但若是抖搂出去，自己肯定得挨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个声音犹如惊雷一般，把现场的人都给炸醒了。

    李主任背着手困惑地看着大家，“你们这是在数蘑菇？”

    瞒是瞒不住了，范科长搓着手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把今天发生的蹊跷事儿说了一遍。

    “你咋不早说，万一是有人知道领导过来了，故意投毒怎么办？”李主任的警惕性非常高，一语道破了天机。

    范科长都吓傻了，“不会吧？”

    “怎么不会？有些人藏在暗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看是日子太平，把你都给养傻了。”李主任瞪着眼睛把范科长训斥了一顿，然后让他立刻把保卫科的同志请过来。

    柳春草松了口气儿，有专业的同志介入，总比一群做饭的在这儿琢磨要强，术业有专攻嘛！

    保卫科的人很快就来了，带头的是科长陈强，这人二十多岁，一张脸黑的像锅底，他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周正，据说是从部队上复员回来的。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精干的小伙子。

    陈强问了事情的经过，又看了一遍现场之后，就说道，“现场被破坏的差不多了，食堂的人都有嫌疑，只能一个一个的排除。”

    范科长傻眼了，“我也有嫌疑？”

    “对，你也有嫌疑，这蘑菇是你买回来的。”陈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没办法，大家只好排着队，跟着陈强去保卫科说清楚。

    保卫科是个大套间，大家伙一起坐在大房间里，旁边有保卫科的人盯着。

    被问话的人，则被陈强一个一个的叫到小房间里。

    范科长官最大，第一个问的就是他，他进去的时间不长，出来以后，脸上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胡师傅，陈科长叫你进去。”

    自从进了保卫科，胡师傅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范科长一叫他，他浑身一激灵，赶紧答应着站了起来。

    第37章 到底是谁2

    范科长看着胡师傅的背影，有些疑惑，“老胡这是咋的了？咋感觉有些心虚呢？”

    “范科长你别瞎说，我师傅可不是那种人，他都在食堂工作多少年了，也没出过事儿，倒是有些人一来就出事儿。”

    葛三说着，还故意看着柳春草，新来的只有柳春草，葛三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葛三你有没有脑子？今天这事儿，就是小柳同志提议找保卫科的，她要是有问题，用得着惊动保卫科吗？”

    范科长恨铁不成钢，食堂果然是一群做饭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

    “也许是贼喊捉贼？”葛三还坚持自己的看法。

    “行了行了，你就别瞎猜了，你还是想想，待会儿陈科长问到你，你该怎么解释？”小梅不客气的说道。

    “我解释什么？”

    “你昨晚深更半夜到哪去了？”

    “你……你咋知道我半夜出去了？”

    “我出来上厕所，刚好看见你回宿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小梅很有正义感。

    大家细想一下，也对哦，大家伙都在食堂的时候，肯定没有机会下手，葛三半夜溜出去，嫌疑就很大了，很有可能就是跑去厨房放毒蘑菇了。

    听到小梅这么说，柳春草也想起了一件事，昨晚上，她也看到了有人半夜回来，只不过没有小梅看得那么清楚。

    如今小梅一说，她也觉得那人的身影，大概就是葛三。

    “行了行了，你们别乱猜测了，有什么想说的话，对陈科长说去。”

    几个保卫科干部被吵得够呛，干口制止了他们。

    食堂的人一下子分裂成两部分，小梅和柳春草坐在一起，郭嫂子和葛三坐在一起。

    范科长叹了口气，“这还没调查呢，你们就吵成了这样……”

    又坐了十多分钟，胡师傅就擦着汗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小郭，陈科长让你进去。”

    郭嫂子答应一声站了起来，进门之前还看了一眼柳春草。

    没找到真凶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柳春草心里坦荡的很，干脆从裤兜里摸出《射雕英雄传》翻看起来，看书还有钱，不能浪费时间。

    郭嫂子这一次耽搁的时间很长，足足坐了一个小时，这才出来，出来以后，她就让柳春草进去。

    小黑屋……不，小房间里灯火通明，陈强一本正经的坐着，白衬衫上的扣子规规矩矩扣着。

    柳春草看到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太耐热了，这么热的天，被一百瓦的大灯泡烤着，竟然还能包的这么严实。

    陈强打量着柳春草，示意她在自己对面坐下。

    先是问了几个普通的问题，柳春草家在什么地方？来食堂之前是干什么的？

    等到柳春草一一回答了之后，陈强的表情变得凝重。

    “柳春草，你是不是看胡师傅不顺眼，想取而代之？”

    柳春草？

    “陈科长，我考上了省纺织学校，九月份就要去上学，你觉得，我会放着好好的书不去读，上赶子留在食堂里面做饭吗？”

    陈强摸了摸鼻子，省纺织学校是个中专院校，毕业生一般都会分配到各大纺织厂做技术员，那可都是堂堂正正的国家干部。

    而县城招待所食堂炊事员，只是工人编制。

    这样一比较，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会去上学，而不是留在食堂竞争什么做饭的大师傅。

    其实陈强心里早就有了判断，在食堂的这些人里面，柳春草是最没有犯罪动机的，她来食堂上班只是为了挣钱，九月份就要离开，完全没有必要对付其他人。

    基于这个想法，陈强又草草问了几句，就让柳春草出去了。

    接下来询问的速度明显变慢了，一直到天黑，陈强还没有问完，而大家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值班的保卫干事，点着了一个小煤油炉子，拿出小锅给自己煮面条，晚上食堂不管饭，他们这些值班的人，就只能自己做点简单的吃。

    清水煮面条，放在平时，食堂的人绝对是不屑一顾，可这会儿大家都饿了，闻着面条的香味都忍不住咽口水。

    就在这时小黑屋的门开了，陈强和最后一个被询问的葛三走了出来。

    “陈科长，找出嫌疑人来了吗？赶紧让我们回去吃饭呀。”范科长饿的头晕眼花，现在也不去想什么责任不责任了，他就想吃饭。

    陈强摇了摇头，葛三半夜确实出去了，不过他是跑到关系好的老乡家里打扑克牌，老乡已经通过电话帮着葛三作证了。

    小梅，郭嫂子，还有一个女工住在一个房间里，他们三个人互相作证，半夜谁也没离开过。

    “没找着人？那怎么办？”范科长失望的坐在椅子上，难道说他们都得被关起来？

    “陈科长，我有个想法，那毒蘑菇没准还有剩下的，不如去大家伙家里看看，到底是谁动的手，不就一目了然了？”郭嫂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还提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建议。

    “郭同志说的有道理，大家伙先在这等着，我带着小方去看看。范科长，房间的钥匙都在你那里吧？你带路。”

    陈强脸色挺难看，没找到幕后黑手，是他无能，走到这一步，只能把所有办法都尝试一遍。

    陈强范科长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剩下的人继续等着。

    “怎么办，春草，我都要饿死了。”小梅揉着肚子。

    “我也饿了，还是看书吧。”柳春草说着，又把书本摸出来看了起来。

    “哎呀，狗蛋儿肯定饿了。”郭嫂子也是一脸焦急。

    她出来干活，还带着六岁的儿子，说是儿子留在乡下没人带。

    郭嫂子平时上班的时候，就把狗蛋儿留在宿舍里边儿。

    现在她和小梅都没回去，还有一个女工不喜欢狗蛋儿，肯定也不会管这孩子。

    柳春草问了一下小梅，才了解到这些情况。

    就在大家伙焦急不堪的时候，陈强带着人回来了，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布袋子，脸色很难看。

    “我找到毒蘑菇了，你们猜猜看，是在谁的房间里？”

    陈强的目光，从在座的人身上，一个一个的移过去，最后定在了柳春草身上。

    第38章 占集体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