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蓝难掩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经辰,心跳猛然加速,感觉已经要跳到嗓子眼。

    那晚在船上,他看到了。

    这也侧面印证了,船上卫生间里的人就是他。

    林经辰是船上刺杀案的杀手。

    也是他们在寻找的那个新出现的专业杀手。

    尉蓝有一种自己的秘密被发现的羞耻感,而且还是被自己的猎物发现。

    但同时,还有一种奇特的感情染上心头,她一时也说不好那是什么情绪。

    林经辰似乎很满意尉蓝的反应,微笑着平静地看着尉蓝的眼睛,那眼神似乎要把她燃穿,是猛兽捕猎时的眼神。

    尉蓝快速整理好表情,决定不再和他绕圈子:“所以你那晚在码头...”

    林经辰笑着摇摇头,一副摆明了告诉你“我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但你偏偏拿我没办法”的无赖样子。

    林经辰:“我什么都没看到。”

    尉蓝:“我这次是一个人来的。”

    林经辰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

    尉蓝看了他两秒,讽刺地笑了出来:“你认为我没有证据抓不了你。”

    林经辰笑着挑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证据?为什么抓我?你不是老师吗?说到这里...老师课上讲的故事真是精彩啊,原来这就是让老师最念念不忘的变态杀手,也不过如此。”

    尉蓝心底冷笑一声。

    林经辰嫉妒了,他吃醋了。

    他在生气自己竟然不是最让尉蓝难忘的杀手。

    这确实是他这种极度变态又自恋的人会有的心态,他这种人,根本无法接受自己不是最“优秀”的那个。

    这样的心态也是危险的预示,他接下来的手法只会更加残忍、更加引人注目。

    特别是引起尉蓝的注目。

    尉蓝没有回答,继续发问:“到底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林经辰依然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刚要开口又被尉蓝打断:“我说了,我一个人来的,我身上也没有任何窃听装置。”

    尉蓝坦然地看着他。林经辰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次不是来抓他的,他大可不必再装。

    林经辰勾了勾嘴角,身体前倾:“你不是研究杀手的专家吗?我还等着你来告诉我。我只是拿钱办事,有时甚至连那些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背后的原因不是你们这些人才知道的机密吗?”

    尉蓝皱眉:“我们这些人?什么意思,你是为谁办事?”

    林经辰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上:“看来你爬得也不够高嘛。等你知道的时候,你再来告诉我。”

    两人对视着,互不相让,都想看透对方。

    对峙间,大门的铃铛又响起来:“有人吗?老板在吗?”

    一个男人走进来,看到相对而坐的二人似乎被他们的气场逼退,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试探着开口:“请问老板在吗,听说这家店要转让?”

    林经辰站起身,瞬间挂上得体的微笑:“我就是。店铺是要转让,请随意看看。”

    尉蓝也跟着站起来准备离开,路过林经辰身边时轻声说:“看来下次就没法在这里找到你了。”

    林经辰笑笑没说话,目送着尉蓝离开。

    周三,南安市。

    一家艺术馆内,着名艺术家吴思正在台上接受采访,台下坐满了人群,前排满是举着闪光灯的记者。

    主持人带着得体的微笑,专业地提问道:“不知道您对这次的作品是否满意呢?”

    吴思笑了笑:“满意...这是个很复杂的词,客观来说,我认为这次的作品的成功的。但主观上...我认为这部作品依然没有完全传达出我的思想,只能说媒介的表达力是有限的,再满意的作品也无法让观众百分之百理解我的全部。希望以后科技足够发达,能邀请大家直接来我大脑里看一看,让我能把自己的思想毫无保留的分享给所有人,到那时候,无论什么媒介都会显得微不足道了吧...”

    主持人笑着接过话:“吴先生真是为了艺术可以奉献出全部......”

    林经辰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藏在黑框眼镜后的双眸有光亮一闪而过。

    人群散去后,一个艺术学生打扮的男生穿着蓝色毛衣,戴着黑框眼镜,踩着帆布鞋上前搭讪,脸上挂着拘谨、谦卑又激动的笑容。

    林经辰:“吴先生,我在艺术学院上学,一直都很喜欢您的作品,这次能来看您的采访真是太荣幸了。”

    吴思眼底染上一丝骄傲又带着些不屑,但还是笑着回应:“谢谢。”

    吴思作势要走,林经辰赶忙拉住他的胳膊:“我最近正在做毕业作品,就是从您的创作理念中获得的灵感,我也非常想探索媒介和艺术家思想能表达的边界...”

    林经辰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卷纸递过去:“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您帮我看看...”

    吴思面露难色,林经辰继续补充:“我知道这样可能会打扰您,但我真的很希望能得到您的建议。听说您在这里有创作间,如果您觉得这里不方便,可以去您的创作间帮我看一看吗?您在我的创作之路上真的是像一盏明灯般的存在...”

    林经辰言辞恳切,眼神中写满了期待,倒真像是一个见到偶像的普通学生。

    吴思一直以来的人设也是对尚未出名的艺术生予以支持的艺术家,因此也不再好拒绝。

    吴思不得不妥协,有些勉强地说:“那好吧。你跟我来吧。”

    林经辰跟着吴思到艺术馆里一个宽阔的画室,地上满满堆着各种画作和雕塑,大门正对着一个雕塑的展台,上面是吴思雕刻的自己的脸。

    林经辰环顾房间,玩味地看着这个雕塑,犯了个白眼。又在房间里踱步起来,撇着嘴评论:“你就是在这里创作的啊?”早已没有刚刚学生般的青涩。

    吴思已经打开林经辰之前的作品,听到他的话不解地皱起眉:“什么?”

    林经辰回头看着他,又笑起来:“没什么,看看我的作品,觉得如何?”

    吴思低头看着展开的画卷,有些不解地皱眉:“同学,你是不是拿错了,这明明是一张白纸...”

    话没说完,就被林经辰从后面抓住脖子。林经辰在他耳侧轻声说:“没关系,上面很快就会有图案了。”

    吴思还不懂他的意思,但林经辰的语气让他感到恐惧,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感觉一股热流从脖颈间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