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冷哦……」

    刺骨的寒风从窗户缝隙吹入了卧室之中，让本就不温暖的房间，变得更加寒冷。

    「哈啾！」

    我打了个喷嚏，并从床上缓缓坐起。

    「今天也未免太冷了吧……」

    我一边擤着鼻涕，一边埋怨道。

    「是说……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那场如梦似幻的交流茶会结束后，我便没有再被召入意识世界过，而时间也很快来到了十二月底。

    「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我披上了放在床边的外套，随后走出房间，朝着浴室而去。

    「叮噹！噔噔噔噔……」

    盥洗完回房间换好衣服没多久，我的手机便传来了熟悉的来电铃声。

    「谁呀？一大清早的……」

    我困惑地拿起了放在不远处的手机，来电者是文天宇。

    「喂，小宇吗？」

    电话一接起，话筒另一端便传来了文天宇充满朝气的声音。

    「干嘛一大清早就打给我呀？你是放假太无聊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哦？」

    我没好气地说道。

    毕竟一早就冷得要死，而且大哥现在才六点半而已耶……

    「真是的，还是一样有这么严重的起床气。嘖、嘖、嘖，这样不行哦宇宇。」

    文天宇一如既往地开起了低级的玩笑。

    「你再这样，小心我等下就把你封锁起来，让你立刻升级成拒绝往来户哦！」

    「唉呦，吓死我了！宇宇好可怕哦……」

    「我要掛了，掰。」

    见对方依旧没有要正经的意思，我便将电话从耳朵旁移开，准备结束这通没有营养的通话。

    「好啦、好啦，我不玩了。不要掛断电话啦！」

    或许是察觉到我内心不满的情绪，文天宇连忙中断了他的玩笑。

    「算你识相。」

    「哈哈哈，我没这么好啦！」

    我不是在夸奖你……

    「所以呢，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忍住想破口大骂的衝动，耐着性子再次问起他来电的目的。

    「啊！差点就忘记讲正事了。我是要找你出来吃早餐啦！」

    「唉……」

    虽然认识文天宇已经很多年了，但偶尔还是会因为他的一些举动，而感到无言不已。

    「考虑好没？要来？还是不来？」

    电话传来文天宇催促的声音。

    「好啊，要约在哪？」

    反正也好久没吃公司餐厅以外的早餐了。

    「就约清水路的乡村早餐吧，那里离你公寓应该也蛮近的。」

    「ok。」

    「那就等会见啦！」

    「哦……」

    文天宇话一说完，便立刻结束了通话。

    「真是的，每次都这么猴急。」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并从书桌抽屉拿出钥匙和钱包，随后走向玄关，穿好鞋并带上安全帽，便出门赴约了。

    「小宇，你很慢耶！」

    二十分鐘后，当我一到早餐店门口，一个顶着黄色爆炸头的年轻男子便逕直走到我摩托车旁。

    「没办法，刚才在中兴街遇到车祸回堵，我已经是用最快速赶到这里了。」

    我一边将机车架起，一边对文天宇说道。

    「好啦，我们赶快进去吧！我肚子快饿扁了。」

    文天宇摸了摸肚子，随后便转身走回店铺之中。

    「欸，等我啊！」

    我将机车的龙头锁好，并快步跟上了文天宇。

    「来你们的火腿蛋吐司、巧克力厚片、两杯大杯热红茶来了哦。」

    中年阿姨讲话中气十足，看上去十分有活力。

    「谢谢。」

    「不客气啦！」

    说完阿姨便走回工作檯，继续做着其他客人的餐点。

    「欸，为什么我就没有『谢谢』？」

    店员一走远，文天宇便继续他无聊的玩笑。

    「等你哪天也出来开早餐店，而且做的可以吃的时候，我可能会考虑来光顾一下，那时候再说吧。」

    我将吸管插进饮料杯中，同时敷衍地回覆了他。

    「是吗？那等我哪天如果研究员做腻的时候，你要记得来光顾哦！」

    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你真的很喜欢吃巧克力耶！平常在公司也是看你整天绕着巧克力麵包打转。」

    「怎样，不行哦？」

    我咬了一口厚片，浓郁的巧克力甜味在口中散开，洽到好处的味道让我感到非常满足。

    「瞧你吃的这样陶醉，简直就跟小孩子一样。宇宇来，哥哥这里有糖果可以吃哦！要吃吗？」

    文天宇从包包内拿出一包口香糖，并用对待小朋友般的语气说道。

    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喝起了红茶，同时望向了窗外。

    果然，还是她泡的红茶更好喝呢……

    「喂！小宇。小宇！」

    耳边传来文天宇的呼喊声，同时也将我的思绪给拉回。

    「你没事吧？」

    「怎、怎么啦？」

    我一头雾水地看向他。

    「你的脸上……」

    「我的脸？」

    「你自己摸就知道了。」

    干嘛？这么神秘。

    我用手摸了摸脸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总感觉湿湿的。

    是什么呀？汗吗？

    此时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透过窗户玻璃反射，才终于看清自己脸上的东西是什么。

    眼泪？竟然是眼泪！？

    到这时我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大庭广眾之下，突然流泪。

    怪不得他刚才会是那个反应……

    「喂，你还好吧？是不是因为最近祥哥叫你一个人处理专案，你自己搞不来压力太大呀？」

    文天宇少见地露出担忧的神情。

    他应该是真的被我吓到了吧？

    「不、不是啦……」

    我连忙否认。

    「那么你……」

    文天宇讲话欲言又止的，似乎是很怕刺激到我的情绪。

    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温柔，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罪恶感……

    「蚊子……」

    「啊？」

    「对，是蚊子啦！刚才有隻蚊子跑到我眼睛里面去了，所以我才……」

    我瞎掰了一个，连自己不相信的荒唐理由。

    这应该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吧……

    「噗哧！哈哈哈哈…蚊子……原来是蚊子呀！」

    文天宇夸张地大笑出声，引来了其他客人的侧目。

    「欸，文天宇好了啦！很丢脸耶……」

    店内客人的目光，此时全都聚焦在我们俩身上，让我瞬间感到尷尬不已。

    好想赶快挖个洞藏起来哦……

    「真是太好了，我们的小宇宇恢復正常了。」

    「什……等一下，难道你刚才会那样是因为……」

    「宇宇，要把脸擦乾净呀。这样看起来才好看，你说对吧？」

    文天宇再次化身成幼稚鬼，用着如同对待婴儿般的方式说道。

    虽然我仍旧感到有些厌烦，但这次却也多了几分温暖感。

    「好了，擦乾净了啦。」

    我用桌上的卫生纸将眼泪擦乾，并回覆道。

    「对吗！这才是我认识的李宇。」

    文天宇的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而我在看到这如冬日阳光般和煦的笑容后，也放松地笑了。

    「对了，小宇。」

    「怎么了？」

    「你等下有事情要做，赶时间吗？」

    走出早餐店后，文天宇开口问道。

    「嗯？没有呀。」

    「那你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可以是可以，但要去哪呀？」

    「这个嘛……晚点到了你就知道囉。」

    「干嘛？搞得这么神秘。」

    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他习欢卖关子的习惯。

    「偶尔要营造一下气氛，才能提高参加者的活动专注度吗！」

    「又不是要去约会，搞什么气氛。」

    我忍不住吐槽。

    「有什么关係，谁说男生跟男生一起做事情就不能有情调。」

    「虽然我个人是支持多元成家的，但是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寧可一辈子单身。」

    「欸，你这样讲话就不对了哦！亏我刚才还对你这么好。」

    「一码归一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个性。」

    「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

    「所以……要出发了吗？」

    「好呀，只不过你要先回家等我一下。」

    「啊？」

    「他到底打算做什么呀？」

    和文天宇道别后，我遵照他的吩咐，骑车回到了租屋处，并站在公寓大门等他过来。

    「不可以食言哦。」

    「嗯，绝不食言。」

    「好。」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她那如阳光般耀眼的笑容，以及得到承诺时那天真单纯的样子。

    明明上次讲得这么信誓旦旦的，结果我现在却还在这……

    「喂，久等啦！」

    正当我还沉浸在上次与柳柔互动的回忆中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文天宇的声音，我循着声音看去，发现他正坐在一辆酒红色进口跑车内向我招手。

    「怎么样，好看吧？」

    文天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唉呀，反正一定是用你爸的名字去做担保的对吧？用贷款的没什么好嚣张的吧？」

    我毫不留情地吐槽回去。

    「欸，你真的超没礼貌的耶！就算是贷款的也还是要付钱呀。」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我露出嘲讽的笑容，宣示着我的胜利。

    「齁！你好吵哦！快点上车啦！」

    被我戳中痛点的文天宇，不悦地催促我上车。

    「来了、来了。」

    我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随后坐进跑车之中。

    「记得系上安全带啊。」

    「我知道。」

    「那我们出发囉。」

    就在我安全带系好的同时，文天宇便驾车驶离了公寓，朝着今天的目的地前进。

    「欸，起床哦！起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听见有人正尝试叫醒我，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文天宇正摇着我的肩膀，想把我从梦境中拉回。

    「我睡了多久啊？」

    我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向文天宇。

    「一个半小时左右吧……？你是老人进香团吗？一上车没多久，就睡得跟死猪一样……那你现在是不是差不多，要下车来下车上厕所了呢？」

    发现我睡醒了，文天宇便立刻开啟他的消遣模式。

    「啊！睡得真饱。是说你才老人家勒，就不要你哪天在路上尿急，结果找不到厕所我跟你讲。」

    见他消遣的有点过头，我也加强了说话的力度，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呵呵呵呵……跟你讲话真的很好玩耶！」

    文天宇大笑出声。

    「一点都不好玩好吗……」

    受不了，真的有够幼稚的……

    我看着驾驶座上的文天宇，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宇，你要喝点什么吗？」

    下车走离停车场后，文天宇看着不远处的超商问道。

    「嗯……来去买个水好了。刚睡醒有点口渴。」

    「这样啊，那我也顺便买杯拿铁来喝好了。」

    说完，文天宇便快步穿越了行人穿越道，径直朝便利商店走去，而我则是紧随其后。

    「大杯热拿铁好了哦！」

    超商店员大声的说道。

    「谢啦。」

    文天宇接过了刚做好的咖啡。

    「所以游程规划大师，我们今天到底要做什么呢？」

    「嗯？就想跟好兄弟出来随便走走呀！」

    文天宇喝了口拿铁。

    「少噁心了，之前从来没看你做过这种事，而且如果只是要放风的话，何必大费周章地跑来山下埜，这里跟檀雅可是相差有两百八十公里耶！」

    我直接了当地打枪他。

    「好啦，老实跟你讲啦！受不了，你真的什么事情都要问的这么彻底耶……一点浪漫感都没有，难怪你到现在都还孤独一人。」

    文天宇无奈地摇头，随后便再次喝起了咖啡。

    你不也一样是单身吗……

    「有个地方我想带你去一趟。」

    「啊？去哪？」

    面对他毫无预警的提议，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去一个可以得到你想要答案的地方。」

    「啊？」

    文天宇一脸平静，但我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没事啦，等下到你就知道了。」

    说完，文天宇便喝着咖啡，走出了超商。

    「希望这次不要再有什么麻烦就好。」

    看着逐渐走远的他，我在心中暗自祈祷，并快步追上了正在等红绿灯的文天宇。

    离开超商后向北走了大概十五分鐘，文天宇在一条车水马龙的大路口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啦！」

    「就这里？」

    我疑惑地看向他。

    「嗯，就是这。」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环顾四周，却还是不知道文天宇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唉……所以我说你记忆力不好就是指这样。当初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忘的一乾二净了？真是难以置信耶！连我这个旁观者对此都还是记忆犹新了，却没想到当事人倒是已经忘得乾乾净净了，真心为当时事件的女主角感到伤心耶！」

    文天宇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过程中情绪还一度十分高昂，但我却依旧不知道该回覆他什么好。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思考了很久，最后我才挤出了这句话。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文天宇感到十分诧异。

    「嗯，真的对它完全没印象。」

    我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般，没来由地低下头。

    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不安呢？

    「这样啊……没关係啦！不然就由我文天宇扛下这个重责大任，负责让你回忆起这段『重要的往事』吧！」

    说完文天宇便立即摆出讲师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那就有劳大师囉。」

    我配合地说道。

    「我们先坐下吧！总觉得站着蛮不自在的。」

    「哦，那就坐那边吧。」

    我比了比不远处的大型花圃。

    「ok，就那啦！」

    说完，我们两个便同时走向花圃，并坐了下来。

    「那我要开始说囉。」

    「嗯，开始吧。」

    「这件事是发生在六年前吧……？那时我们还只是刚脱离幼稚高中生的青涩大一新生。有一天必修课的老师说要各组分别研究，曾经发生过『次元跳跃』相关事件的地区、或是个案报告，而我们那一组，那时候就是选择这附近的山下埜村，作为研究对象。」

    文天宇喝了口咖啡，随后便继续说道。

    「转眼间，约定的时间到了！那天因为没来过山下埜，所以我们还约在檀雅车站附近碰面，然后一起搭电车到了这里，这边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嗯，我还记得。」

    「在经过上班时段电车的『洗礼』后，精疲力尽的我们，终于成功抵达了山下埜村附近的车站，并准备到村公所附近转乘地区公车。」

    文天宇再次喝起了咖啡。

    「要吃吗？」

    这时，文天宇突然从包包中拿出了蜜饯，应该是刚才在超商买的吧？

    「不了，你吃吧。」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囉。」

    说完他便吃起了蜜饯，随后就看到他的脸揪成一块，看来这包蜜饯应该蛮酸的。

    「然后、然后，要认真听哦！最精彩的要来了哦！」

    文天宇像是说书人上身一般，讲话充满了抑扬顿挫。

    「赶快说！」

    好奇心被挑起的我，不耐烦地催促着他。

    「走出车站后，很快我们便看到了位于对向的公车站牌。我们等了一会儿号志灯，很快灯号转绿，行人们开始过起了马路，而我们也一边间聊，一边跟着大家的脚步通过马路。谁知道这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了尖锐刺耳的煞车声，我们转身一看，发现一台货车，不知为何正快速向我们这边衝来！见此情景，行人们吓得四散而逃，我们也很快衝到了对面的人行道上。正当我们以为没事了，准备要松一口气时，一个中年大婶突然大声喊道『那里怎么还有人？』，并同时指向了刚才通过的行人穿越道，大家的注意力也很快聚焦到了大婶所指的地方。」

    文天宇再次喝了口咖啡，而我则是屏气凝神，等待着故事的后续。

    「我们跟着大婶的声音看向了行人穿越道，赫然发现有个女高中生不知为何地，正呆站在马路中间，看着货车向自己驶来，却完全没有要闪躲的意思。」

    文天宇停下来换了口气，随后才继续说道。

    「当下眾人都看傻了眼，大家都以为她是要自杀寻短，行人们你一言我一句的，一直猜得没完，却没人上前去帮助少女，又或者说没人敢上前帮忙，毕竟大家都不想搞得自己一身腥。」

    这时，文天宇突然站了起来，害我以为他是要换地方歇脚了，结果他却猛地转过身来，并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开口说道。

    「危机关头，一个救世主的出现，瞬间保住了现场行人们偽善的面具，同时也帮助那位女高中生脱离险境。」

    「那个人难道是……」

    总感觉好像有点印象了。

    「没错，那个人就是你！平常最懒惰而且『超级社恐』的李宇，在那种没人敢出手的时刻，竟然化身成了『超级英雄』！最终顺利救下女主角，并博得满堂彩。说认真的，当下我脑袋真的是直接当机耶，甚至一度还以为是现场观赏了一齣戏剧的演出，毕竟眼前的一切，实在太不真实了！你等我一下。」

    文天宇将咖啡的空杯子丢进了位在不远处的垃圾桶内，然后又走了回来。

    「后来我们是不是还有陪她去医院呀？」

    虽然记忆碎片逐渐匯集出一个完整的片段，但我对此还是不太有把握。

    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真的好讨厌哦……

    「欸？你终于想起来啦！」

    听到我的回应，文天宇瞬间就来劲了。

    「一点点。」

    「总比没有好不是吗？」

    「随便啦，你赶快说下去吧。」

    「真是没耐性又没礼貌的学生耶，都不懂得尊师重道。」

    文天宇夸张地摇起了头。

    「要你管，而且你又不是真的老师。」

    「后来就在你救下少女没多久，货车便撞到路边的电线桿停了下来，驾驶则是自行脱困，神奇的是竟然没什么大碍，没多久救护车也赶到了，我猜应该是哪个路人帮忙叫的吧？司机和少女分别被送上了不同救护车，准备带去附近医院治疗，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个被你救的少女不知怎么地，死揪着你的衣服不放，而且不管怎样都不肯松手，最后没办法了，只好让你跟着她一起去了医院。」

    「哦！怪不得我总是记得有去过医院，原来是这样啊！」

    真相大白的感觉，让我觉得非常舒爽。

    「后来勒，你还记得吗？」

    「啊？什么后来？」

    文天宇没头没尾地蹦出了一个问题，听得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就是坐救护车到医院之后的事情呀！还是你全都忘了？」

    「救护车……医院……」

    听完他说的话，脑中突然浮现出几个画面，我的思绪也再次穿越回了六年前的那一天……

    西元2039年

    「真的很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陪同患者一起到医院了哦。」

    坐上救护车前，负责核对相关资料的医护人员，语带歉意地说道。

    「没事啦，举手之劳而已。」

    我口是心非地回答了他。

    被她抓的这么紧，就算我想跑也跑不啊……

    「那麻烦先生你系上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哦。」

    「好。」

    我将椅子上安全带的扣环扣紧，随后便听到救护员对驾驶喊道。

    「准备完成，可以出发了。」

    就在他说完没多久，我便感觉到车子向前驶离的感觉。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看着依旧抓着我衣服不放的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不过那时候我怎么会就这样衝出去了呢？明明我平常最不爱的就是多管间事了，奇怪？难不成是发烧了吗？

    就在我心中天人交战时，一个柔弱的呢喃声，传进了耳朵之中。

    「爸爸……」

    我循着声音，看向了少女。

    她刚才是在说梦话吗？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昏迷中的少女。

    虽然说不久前，我成功地救下了差点被失控货车撞上的少女，但或许是因为惊吓过度，在我把她抱到路边后不久，少女便昏了过去，直到现在也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爸爸醒醒呀……爸爸！」

    又来了。她究竟梦到什么了呢？

    少女此时似乎十分不安，身体时不时就会抽搐一下。

    看着惴惴不安的她，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出现在我的大脑之中。

    「要乖哦，小宇。」

    年纪大约三十岁前后的女人，温柔地摸着男孩的头。

    「等这次回来，爸爸就带着你和妈妈，来去吃你一直想吃的牛排哦。」

    年纪稍长的男人，说完也拍了拍男孩的头。

    「嗯！小宇会乖乖看家。爸爸、妈妈你们也要赶快回来哦！」

    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好。」

    「那我们来打勾勾。」

    男孩伸出了细小的手指。

    「好呀，那有什么问题。」

    说完男人便蹲下身，小心地勾住了男孩的手指。

    「妈妈也一起。」

    女人牵起了男孩的右手，并将三人的手紧紧地靠在一块。

    「打勾勾、盖印章，说谎的人是小狗。」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太棒了！晚上有牛排可以吃了！」

    在得到父母肯定的答覆之后，小男孩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开心地手舞足蹈。

    「真受不了这个小贪吃鬼耶。」

    男人有些无奈地笑了。

    「简直就像阿健你小时候的翻版。」

    说完，女人露出了笑容。

    「我以前也没这么爱吃好吗。」

    男人忍不住反驳。

    「是吗？我怎么记得小学时，曾经发生过有人因为偷藏零食在教室的抽屉里面，结果后来放到忘记，最后长虫被老师骂的事情呢？」

    女人一脸坏笑，言语中充满着暗示。

    「有这么一回事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打了个马虎，并开始装傻。

    见到男人似乎不想正面回应这件事情，女人只是笑了笑，便起身走向了一旁的餐桌。

    「阿健，差不多要出门了哦。」

    女人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随后转身提醒男人。

    「好。」

    男人摸了摸男孩的头，随后便站起身。

    「那么小宇，就麻烦你看家囉。」

    这时女人走了过来，温柔地看着男孩。

    「包在我身上！」

    男孩充满自信，大声回应了她。

    「薇，我们出发吧。」

    男人牵起了女人的手。

    「好。」

    女人背起了她的随身包，随后两人便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路上小心哦！」

    男孩活力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客厅。

    那时，男孩从未想到，这一句「路上小心」，竟成为了他与父母最后的对话……

    「吱—吱—」

    尖锐的煞车声传入耳内，吓得我瞬间回神。

    「怎、怎么了？」

    我惊恐地问道。

    「刚才有台车突然给我从巷子口串出来，好险我赶紧煞车，没去撞到他们，不然就不好玩囉！」

    前方传来低沉且带有沙哑的男声，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从他讲话的方式来看，我猜应该是个中年大叔吧？

    「真是的，现在人开车真的都没在注意四周来车的耶，有够危险的！」

    坐在我正对面的救护员也忍不住抱怨起来。

    见此情境，我的思绪又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爸爸、妈妈，怎么这么慢呀……」

    我抬头看了眼客厅墙上的时鐘，上头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

    「牛排店都快休息了，还有我的肚子好饿哦……」

    就在我一边看着时鐘，一边埋怨爸妈怎么还没到家时，突然……

    「铃！铃！」

    大门的电铃声响起。

    「是谁呀？」

    我从客厅跑到门边，并站上了放在门边的小矮凳，透过门上的猫眼，查看来访者。

    「是我。小宇你乖帮我开个门好吗？」

    体型微胖的中年大婶，抱了一袋应该是麵包的东西，站在我家门外，正等着我帮她开门。

    「是春阿姨哦？你等我一下下哦……」

    见到来者是和妈妈关係很好，且常来我家做客的春姨，我不疑有他，立刻便打开了大门。

    「谢谢你，小宇。」

    「不客气。」

    我一边回应，一边将大门关上。

    「欸！？爸爸和妈妈都还没回到家吗？」

    春姨在发现只有我一人顾家时，显得十分吃惊。

    「爸爸、妈妈，早上很早就出门了，到现在都还没回家。」

    「他们都还没回来吗？奇怪，平常就算再忙，这时间薇也应该回家了才对呀，怎么……」

    春姨看上去很困惑，并开始自言自语。

    「阿姨，我肚子好饿。」

    强烈的飢饿感向我袭来，让我再也忍耐不住。

    「你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吗？」

    春姨担心地问道。

    「只有中午吃过妈妈事先留给我的便当，晚上还没有……」

    我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看向春姨。

    「唉呦！那你一定饿坏了吧？不然春姨这里有麵包，你先吃麵包好不好？」

    说完，春姨便将整袋的麵包放到我怀中。

    「我要吃、我要吃！」

    我一把接过了她手中的麵包，并衝到沙发上大快朵颐。

    「好好吃哦！谢谢春姨。」

    我咬了一口巧克力麵包，随后大声地向春姨道谢。

    「不客气，你快吃哦。」

    春姨回覆的语气十分温柔，让我感到安心不少。

    「阿姨，你不吃吗？」

    一阵狼吞虎嚥过后，我才赫然想起春姨连一个麵包都还没吃到。

    「没关係我不饿。里面还有牛奶，可以拿出来喝哦！」

    说完，阿姨便走到大门边，讲起了电话，而我则没有理会她，继续吃起剩下的麵包。

    「是、是，这样啊……好我瞭解了，谢谢你。」

    阿姨的电话似乎讲完了。

    「小宇，阿姨有事情要跟你说，你要认真听好囉。」

    阿姨的脸色一变，瞬间严肃了起来。

    「哦好。」

    或许是被阿姨的情绪给影响到，我放下了手中的麵包，抬头看向春姨。

    「小宇，等下麵包吃完，衣服换一换，阿姨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里呀？」

    「等一下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这句话时，总感觉春姨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好吧。」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春姨的用意，但我还是打算先照着她的指示，填饱肚子、换衣服、然后出门。

    「阿姨我换好衣服了。」

    着装完毕后，我对站在大门边的春姨说道。

    「那我们走吧。」

    「好。」

    我抬头看了一下阿姨，她的眼睛好像红红的？

    算了，应该是我看错了。

    「小宇，电梯来了哦。」

    锁上大门后，耳边传来了阿姨的呼唤声。

    「来了。」

    当时年幼的我，完全不知道这趟出门，竟是去看父母的最后一面……

    「先生、先生……」

    是谁在叫我啊？

    「你还好吗？」

    啊！

    「没事，我没事……」

    发现自己又再次陷入如恶梦般的回忆泥沼后，我赶紧强制从过去记忆拉回，回答了救护员的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我看你流了好多汗呀。」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此时自己的身上早已佈满了冷汗。

    「不、不用在意，我这人比较怕热，应该是太热了所以才会这样……」

    我口是心非地说道。

    「这样子呀？好吧，如果有任何不适的话记得跟我讲一声哦！」

    看到他如此诚恳的表情，感觉我的良心再次受到了神明的谴责。

    「先生，先喝点水吧。」

    救护员从放在椅子下的保冰箱中拿出一罐水，并递给了我。

    「谢谢。」

    我接过了矿泉水。

    「再忍耐一下，快到医院了喔。你应该是因为第一次坐救护车紧张，所以才会流这么多汗，我第一次上救护车出外勤的时候也是这样，结果还被前辈亏说我不适合做这一行呢，现在想想还真有点丢脸。」

    或许是想缓解一下气氛，救护员开始说起了他以前的故事。

    「这样啊，真的是辛苦你们了！」

    不知道说什么的我，只好将话语转成最直接的感谢。

    「没什么，不用道谢。」

    救护员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

    哇！也太帅了吧！

    见到救护员如此洒脱的样子，连我都不自觉地被他给吸引住。

    相形之下我就……

    「我们到了。」

    驾驶员的声音再次透过中间的小窗，传入我们耳中。

    「等一下我们会先带她去做检查，在麻烦你一起去囉。」

    救护员看了眼依然昏迷的少女，而我也很快就心领神会。

    「好，没问题。」

    算了，这次就好人做到底吧。

    驾驶员此时打开了后车门，随后熟练地与救护员配合起来。

    「要走囉！」

    说完救护员便带着我和少女一起下了车。

    走入医院后，我跟着救护员一同经过了许多的诊疗室以及门诊区。

    「我们到了。」

    大型的铁製自动门，刺眼的红色警示灯，在走了好长一段路后，我们终于抵达了医院的检查室。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

    随车的救护员，对着检查室的医护人员说道。

    「没问题，辛苦了。」

    「接下来就交给你囉，小兄弟。」

    随车的救护员轻轻拍了拍我肩膀，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先生麻烦你在外面稍等一下。」

    检查室的工作人员一说完，便准备将少女推进去检查。

    「先生，可以麻烦你帮忙一下吗？」

    医护人员看了看，少女揪住我衣服的手。

    「好。」

    我尝试用手轻轻松开少女的手，却没想到她反而握的更紧了。

    「先生，可以麻烦你们快一点吗？」

    检查人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我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为什么要道歉呀……

    「先生！」

    我也很想要她放手，但是她不要啊……

    「先生，你们再不处理好，我们要让后面的患者先检查了哦。」

    检查人员一说完，我便听到后方其他等候者议论纷纷的声音。

    「现在年轻情侣哦，真的是……」

    「不知道后面很多人在排队吗？一直拖是……」

    明明不是我造成的，我却一同成为了眾矢之的。

    唉……到底要怎样才好呢？

    我的脑袋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

    啊！试看看这个吧。

    「放心，爸爸在这里哦。你赶快跟着他们进去做检查吧！」

    在炸光上万个脑细胞后，我想出了一个奇策。

    神啊，拜託保祐这招有效果呀！

    正当大家满脸困惑地看着我的谜之操作时，却没想到它意外起了成效。

    只见原本还抓着我不放的少女，在听到这句话后，竟真的乖乖松手，准备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进去检查。

    呼……真的很谢谢您的帮忙。

    我掏出了掛在脖子上的护身符，诚心向神明表达了感谢。

    「刚才已经联系上少女的家属了，晚点应该就会到医院，在那之前就麻烦你帮忙照料一下囉。」

    检查过后，确定少女并没有大碍，应该这两天就能出院了。

    「好，辛苦你们了。」

    「不客气，那我先去忙了哦。」

    在跟我交代完一些讯息后，护理人员便走出了病房。

    我发誓这次以后，绝对不会再随便帮助不认识的人了……

    被迫忙活一整天的我，此时筋疲力竭地瘫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反正现在没事，我也来休息一下好了。

    我抬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少女，此时的她正睡得十分香甜。

    你好好休息吧！

    在确定少女的状况后，我原本紧绷的心情，也瞬间放松了不少。

    嗯！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我闭上双眼，转眼就进入了梦想。

    「小宇，我们到了。」

    「阿姨这里是……？」

    「小宇，我们来去见爸爸、妈妈哦。」

    感觉原本已经要落泪的春姨，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对我说道。

    「可以见到他们吗？那我们赶快走吧！」

    我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嗯，走吧。」

    说完，阿姨便带着我走进了建筑物，那时年幼的我还完全不知道原来那里就是「医院」。

    「我们到了，小宇。」

    在建筑内走了很久，春姨终于在一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嗯……太……平……阿姨，最后一个字怎么唸呀？」

    刚上小一的我，认真地想要讲出牌子上的名称，可惜还是功亏一簣。

    「那个字唸间哦。」

    「原来它叫太平间呀！是说它是做甚么的呀？」

    「它是……它是给累坏的人，可以永远好好休息的地方。」

    春姨似乎用尽方法，想让我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所以爸爸、妈妈也在里面休息吗？」

    听到这句话，春姨的身体似乎颤抖一下。

    「嗯，他们也是哦。」

    「那我们还要进去吗？等下爸爸和妈妈如果被我吵醒了怎么办？」

    「小宇，其实……」

    「嗯？」

    「没什么，我们进去检查看看爸爸、妈妈有没有踢被子吧？」

    春姨欲言又止，随后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嗯，要是他们感冒就不好了。」

    「是呀。」

    后来，我在春姨的陪伴下，一同进入了太平间。那时，我跟爸妈说了好多话，爸妈都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他们是太累睡死了，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那时他们其实早已离开了我，这一切只不过是春姨为了不要让当时才七岁的我，直接承受这么大的心理打击，所做出的『善举』罢了。

    那时如果知道这是『最后的道别』的话，或许我就会再慎重点了吧？

    至少让他们清楚知道我是很敬爱他们的。

    「年轻人……」

    耳边传来了一个慈祥温柔的声音。

    「嗯……谁呀？」

    我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向声音来源，这时赫然发现一位老奶奶正站在我身旁。

    「呀阿！」

    我被她吓了一大跳。

    「不好意思吵到你休息了。」

    老人讲话十分客气，似乎对我无礼的举动丝毫不在意。

    「不、不会，我才应该跟你道歉，做了没礼貌的动作。」

    我因为刚才的失态，向老人表达了歉意。

    「没事，奶奶我也常常会这样子。」

    老人莞尔一笑，那笑容让人觉得很安心。

    如果我也有个爷爷或是奶奶的话，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就在我还思考，如果有机会能体验这种天伦之乐会是什么感觉时，老奶奶突然开口说话了。

    「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柔。」

    老人边说边低头向我表达着感谢。

    「不会啦，举手之劳而已。」

    我反常地用了很洒脱的方式，回覆了老奶奶。

    「是吗？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帮忙。」

    说完，老人又准备向我行礼，吓得我连忙制止。

    天啊，这老奶奶有礼貌过头了吧……

    面对老人如此重视礼数的行为，我明显感到受宠若惊。

    「那么老奶奶，我先走囉。」

    毕竟现在已经有家人可以陪伴她，我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话一说完，我便准备转身离开病房，突然……

    「年轻人，请等一下。」

    老奶奶叫住了我，我则赶紧回头看向了她。

    「怎么了吗？」

    「这个，我希望你可以收下……」

    老人从包包中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纸袋。

    「这是……」

    是红包！

    我花了几秒鐘，辨识出她手上拿的东西。

    「一点小心意希望你可以收下。」

    老奶奶将红包递到我手里。

    「这我不能收呀！」

    我婉拒了她的好意。

    「但是，这样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老人愧疚地看着我。

    虽然看她这样子，我的心里十分难受，但是……

    「老奶奶，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啊。不然最起码请你收下这个吧……」

    老奶奶将红包收回包包内，并从里面拿出了几张折价券。

    「这个是……？」

    「是连锁餐馆的食物兑换券，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今天一整天都在处理她的事情，我确实滴水未沾。

    或许是茶觉到危机解除了，强烈的飢饿感瞬间袭满全身。

    「是蛮饿的。」

    「那赶快去吃饭吧！」

    老奶奶顺势将兑换券塞入手中，并催促着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囉」

    为了不让老奶奶伤心，我选择收下她的好意。

    「这样才对吗。」

    老奶奶露出笑容，感觉如释重负。

    真羡慕她有这么好的家人可以陪着她长大。

    我看了眼病床上的少女。

    加油吧！祝你早日康復。

    我在心中默默为她祈福后，便对着老奶奶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真的很感谢你的兑换券。」

    我向老人鞠躬道谢，便准备转身离开。

    「不客气，路上小心哦。」

    老奶奶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愣了一下，并停下脚步。

    「怎么啦，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身后传来老奶奶的询问声，但我并没有再转过身回应她，而是对着前方说道。

    「嗯，我会的。」

    随后像是要摆脱过去的枷锁般，坚定地走出了病房。

    西元2045年

    「欸，醒醒呀！」

    这好像是文天宇的声音？

    「啊……我睡了多久？」

    我伸了个懒腰，看着文天宇问道。

    「差不多……整个下午吧？你看太阳都快下山了。」

    文天宇显得十分无奈。

    「抱歉啦，没想到回想个事情就……」

    原本只是想试着回忆有关「少女」的事情，没想到不小心就跟爸妈的一起……

    「没事啦。是说你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文天宇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啊？」

    「那个、怎么说，就是……」

    文天宇抓了抓头发，此时因为夕阳的关係，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啦，看起来你现在没问题了。」

    文天宇用衣袖擦了擦脸，语气温和地说道。

    难不成他刚才哭了？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现在确实舒服多了。」

    「是吗？那就好。哦对了，小宇啊……」

    「嗯？」

    「虽然不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什么难题，但是呀……我希望你能知道身边是有其他人可以帮忙的，还有就是……希望你可以想起当初拯救少女的那份勇气，继续坚强地朝未来迈进。」

    说完，文天宇转身看向我，脸上也再次出现他的招牌笑容。

    真搞不懂他今天到底在做什么？等一下，难道说……

    「欸，文天宇，你今天特地带我来山下埜，难道是为了……」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我只知道现在肚子超饿的啦！」

    「肚子饿？那就赶紧来去吃晚餐呀！」

    「可是月底我身上没钱了……」

    「大不了我请你吗！」

    「你说的哦！那我要去吃金山街的和牛吃到饱。」

    「别人出钱你也客气一点，你都不怕把金主吃垮吗？」

    「对你不需要！」

    「小心我等下真的把你当在那里哦。」

    「没在怕的啦！」

    我们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朝着停车场前进。

    「今天真是谢谢你。」

    和文天宇到别时，我发自内心地说道。

    「谢什么？我不是已经吃了和牛吃到饱了吗？所以扯平、扯平了。」

    「也是啦，毕竟今天也被你敲诈了不少。」

    「你可以不要呀！」

    「好啊！」

    就在句话说完的同时，我们俩都没忍住地笑了。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出现在深夜的住宅区内。

    「好啦，别闹了。赶快上楼吧！」

    「你也是，回家小心啦。」

    「嗯，下次见囉！」

    「下次见。」

    在看见文天宇的车开远后，我才放心地走进公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