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将近三十只虫被送往医院，但是伤势不重，不会危及生命。”

    雌虫回答。

    克里安打开了自己的终端。

    上午两个视频的播放量已经超过百亿，上涨的速度渐渐有了放缓的趋势。

    公共论坛依旧没有恢复，政令依旧没有发出。

    终端角落的地方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声音。

    它们来自雄虫。

    或许是白天受了‘委屈’终于在晚上爆发了出来。

    屁股底下的沙发动了动, 雌虫起身去了浴室，克里安目送他离开。

    等对方洗完, 回来又打开终端, 克里安赶紧拦截了对方的动作。

    “阿比查。”

    雌虫闻声转移视线。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计划似乎有些过于顺利, 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受到雄虫的阻拦。”

    阿比查轻微的摇了一下头，回答道：

    “类似的研究其实从来没有终止，这一次只不过阵仗大了些, 摆在了明面上, 那些贵族雄虫笃定达约法研究不出来。”

    雌虫把目光放回到光屏上，稍微顿了顿, 又继续：

    “他们也不会让研究成功。”

    所以这条政令是否颁布并不重要, 并且他们也知道迫于雌虫强烈的抗议, 政府不得不顺从雌虫的要求，支持研制抑制精神力暴动的药物, 便没有出手阻拦。

    终端上的声音多来自平民雄虫，可照现在的局势来看，政令颁布后，即使雄虫再怎么抗议，也终将敌不过虫多势众的雌虫。

    雌虫们远超所有虫设想的反应一方面确实带来了额外的麻烦，但也意想不到让几虫的计划顺利许多。

    原本让虫头疼的雄虫抗议问题迎刃而解。

    这些阿比查没有一一给克里安分析出来，他知道雄虫其实也能想到。

    那么雄虫是在担心什么？

    雌虫关闭了终端，侧过身，注视着克里安。

    “怎么了？”

    阿比查问。

    克里安有些犹豫，他没有证据来说明利亚有问题，只是仅凭直觉，但在雌虫平静的注视下，他还是讲了出来。

    “我在开会的时候看见利亚了。”

    雌虫明白了对方的不安。

    “不用担心，如果他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杀了就好，而且达约法教授也已经给所有的数据做了备份。”

    阿比查安抚道。

    “如果是发现我的身份呢？”

    雄虫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冰冷。

    “现在只有你知道我异族的身份，但只要是有心虫，都能发现我来历的可疑，达约法，巴坦特，甚至是卡维。”

    看见雌虫眼中的怔愣，克里安有一瞬间后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因为突然发现达约法和阿比查对自己仍有保留？

    因为总是披着伪装，如履薄冰？

    因为一直待在基地让自己无法更彻底的融入这个社会？

    雄虫理不清，但他知道，异族的身份始终是悬在他脑袋上的一把刀，横跨在两虫之间的天埑，并且永远也得不到解决。

    “那就杀了他，我不会让你有事。”

    雌虫说。

    “相信我，克里安。”只要你的全部如你所说。

    两虫对视着，接受着彼此的审视。

    半响，雄虫移开目光。

    “我相信你。”你怎么我都相信你。

    克里安嘴角牵起，露出一个雌虫看不懂的笑。

    雌虫蹙眉，到底没有追问。

    这个小插曲似乎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两虫打开终端，再次忙碌起来。

    很快，凌晨将过。

    雄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形的瘫进了沙发，身下触感柔软而富有弹性，克里安思绪渐渐有些放空。

    顺利的话，全部的事情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那之后自己就能像一只普通的雄虫去生活。

    克里安当然不想去娶很多的雌虫，也没必要，因为托阿比查的福，他账户里的余额能足够支撑他滋滋润润的过上八百年。

    但那只限于自己对他仍有不可替代作用的情况下。

    赚钱。

    他需要自己赚钱。

    “阿比查。”

    雄虫第一次主动打断雌虫，阿比查闻言看向雄虫，动作自然的像是平常的任何一次对话，没有丝毫的不高兴

    “等一切都结束，我们的合作就终止了，对吧？”

    克里安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雌虫好像被问住了，眼皮眨也不眨。

    雄虫没有察觉对方的异常，只是凝望着雌虫的双眼，那双眼睛很像他们大脑深处共同拥有的那片外空，漆黑又深邃。

    他看见的第一眼，就不自觉为它着迷。

    两虫都没察觉到沉默的时间长的不正常。

    直到雌虫出声，才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视。

    克里安恍惚了一瞬，回过神，反应过来对方回了一声‘嗯。’

    飞扬的心绪霎时冷却，不过好在对方很快就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然克里安真的害怕自己的失望因为太过明显而被对方察觉。

    因为有一瞬间，他真的什么也不想再去管，顺着心，去做想做的一切。

    “那之后你想去做什么？”

    雌虫问他。

    克里安敛神，认真思考起来，好一会儿过去，他还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