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第56节

作品:《礼物

    “只是一起写作业?”

    戴柯连上网吧都没约过其他女生。

    梁曼秋:“就写作业啊,自习室没人讲话。”

    戴柯又回头瞄了眼信件,捕捉关键词:“他知道家里号码?寒假跟你打电话的人是他?”

    梁曼秋点头。

    “你告诉我是女的?!”

    戴柯不觉扬声,再次尝到欺骗的苦涩,心里像有一头发疯的怪兽,横冲直撞,只找到嗓门作为发泄口。

    这个家庭成分复杂,戴柯曾经以为戴四海是一辈子的依靠,结果他偷偷跟档口的帮工领证结婚,隐瞒了长达两年;那会的冲击性尚可接受,戴柯以为还有一个梁曼秋永远不会背叛他,他并非孤立无援。

    但是,这个假妹妹翅膀硬了,准备胳膊肘往外拐。

    戴柯紧咬下唇,扬手要打她。

    梁曼秋双眼眨闪,下意识抱头,躲开两步。

    预想中的巴掌并没落下,不禁悄悄打量,戴柯眉头几乎拧在一起,胸膛起伏,生硬垂下手。

    她正要松一口气,下一瞬,顾头不顾尾,屁股挨了戴柯一巴掌。

    梁曼秋吃痛一叫,噘嘴揉着屁股,模样滑稽又不掩娇憨,看得戴柯牙痒痒,想打又舍不得再下手。

    “疼不疼?”戴柯冷不丁问,话里没多少关切。

    梁曼秋犹豫一瞬,松开屁股摇摇头。

    比起暑假互殴,这一巴掌的惩罚算轻了。

    戴柯:“不疼再打。”

    “疼!疼死了,哥!”梁曼秋立刻改口,也知道做错了事,低声道,“就是怕你多问啊。”

    “怕我多问?”戴柯将信纸甩向她怀里,“怕我多问什么?骗人很好玩是不是?”

    梁曼秋接住信纸,不敢多看一眼。

    安静盖住他们,像口锅盖密不透风。

    有一点窒息。

    笃笃。

    敲门声传来,来得不是时候。

    戴四海回到家了。

    情绪被迫压抑,戴柯无法冷静,只会发酵更多的怒气。

    他负者双手,左手扣着刚打过她屁股的右手腕。打的地方明明只比胳膊多一点肉,多一点弹性,触感异常微妙,比“衣柜犯忌”激起更大的欲念。

    想惩罚,更想独占。

    梁曼秋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妹妹。

    梁曼秋主动去开门,“阿伯。”

    戴四海略有不快,“关着门在房间里面做什么?”

    梁曼秋生硬道:“没做什么。”

    戴柯随机应变能力较强,忍着怒火,冷漠道:“开门又开窗,对流风多冷啊。”

    戴四海嗅出异常,“你们两个,没有吵架吧?”

    “有什么好吵。”

    戴柯坐到书桌,还是习惯姿势,抬起一边膝盖顶着桌沿,摇起椅子的前脚。

    分房之后,书桌丧失原本功能,没人用来写作业,桌面空无一物。

    他只能抱着胳膊发呆,说没吵架,鬼都不信。

    戴四海板起脸,“以后两个人在房间要多开门通风,不然多闷。”

    长大了,该注意影响。他只能点到即止。

    戴四海回了主卧,带上门。

    梁曼秋低头将信纸折回原形,握在手里,走到戴柯身边,扶着桌沿。

    “他是暑假墓园那个男生……”她小声说,“我、我不是偷了他姐姐的苹果么,寒假我买了新的,回去还给人家,刚好碰上……”

    戴柯仿佛听到脱离实际的民俗故事,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扭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坐姿关系,他得微抬眼,像被哄的小孩子,仰视她。

    开口却是小孩子没有的冷漠,“然后呢,家里没桌子还是没椅子,非要跑到图书馆跟他写作业?”

    梁曼秋委屈在眼里,打湿了眼眶,“你又不陪我写作业,天天打游戏,我怎么写得下去?”

    戴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成了我的错?”

    梁曼秋说:“你还叫我帮写作业,那么多,我哪写得完?刚好他能帮写一点。”

    “什么?”戴柯再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和语文水平,“他帮谁写?”

    梁曼秋沉默不语,目光指着他。

    戴柯噌地站起身,椅子轰然到底,异响招来戴四海关注。

    主卧门打开那一瞬,梁曼秋和戴柯默契进入休战状态,一个撇开头抹抹眼角,一个弯腰扶起椅子。

    “又打架了?”戴四海的面孔和声音出现在门口。

    “谁跟她打,”戴柯说,“她打得过我么。”

    戴四海一时看不出破绽,又折回房里。

    主卧门没关上,战争迟迟不敢开幕,戴柯的眼神早把梁曼秋杀了。

    戴柯将椅子拉开一点,坐着抱臂,长腿伸直,轻踢梁曼秋的脚踝,接着上文,声音更低:“他帮谁写作业?”

    梁曼秋又避开一步,“还能帮谁?”

    “回答。”戴柯非要一个正面答案,死个痛快。

    梁曼秋硬着头皮,“帮你写寒假作业。”

    戴柯像一个过度饱满的气球,被梁曼秋扎了一针,爆了。

    “我让你写,你让他写?”

    “我没让他写,他比较热心,主动帮忙。”

    梁曼秋的实话像夸奖,又扎了戴柯好几下。

    戴柯一时气糊涂了,找不到理由反驳,或许,一开始理亏的就是他。

    梁曼秋一针见血,“哪有妹妹还得帮哥哥写作业……”

    戴柯:“我逼你写了么?”

    那一次,是梁曼秋提出的交易,戴柯带她上网,她帮戴柯写作业。

    梁曼秋嘀咕,“猪肉玲也带四眼明上网吧,四眼明就不用帮她写作业。”

    “四眼明是猪肉玲亲弟,你是我亲妹么?”

    戴柯的逻辑越来越站不住脚。

    每一次争吵的终点,他都会赶梁曼秋一次,好像她的消失可以解决矛盾,换来清净。

    前不久梁曼秋还会为此生气,戴四海宁愿租房也给她一间独立房间,无形给了她安稳的底气。

    梁曼秋:“不是就不是,以后我不叫你哥了。”

    戴柯挑眉,“你敢?你不叫我叫谁,叫他啊?”

    梁曼秋走到戴柯的床尾,坐下看着他的侧脸,他抱臂的姿势可以少几分拒斥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怎样嘛?”

    是啊,他到底想要怎样?

    戴柯被问倒了。

    脾气发了一通,从头到尾没有提出核心需求。

    戴柯乜斜瞥了一眼梁曼秋,“不准再跟他见面。”

    梁曼秋想也不想,“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

    “为什么要阻止我交朋友?”

    戴柯不客气,“你想交男朋友。”

    梁曼秋只是生气,没有羞臊,“哥,你能不能好好讲话?”

    戴柯自觉失言,可不想歪打正着,稍稍收敛,“不准再和他去图书馆看书。”

    “可以。”梁曼秋异常爽快。

    戴柯不太相信,“能做到?”

    “只要你陪我在家里看书做作业。”原来她还有下文。

    戴柯:“陪就陪。”

    梁曼秋强调:“是真的看书写作业哦,不能看课外书,不能发呆睡觉,不能玩游戏。你能做到?”

    约束看似简单,学生基本守则而已,对戴柯可谓酷刑。

    但这个年龄的男生向男人过度,极度好面子,哪肯承认自己不行。

    男人绝对不能说自己不行。

    戴柯斩钉截铁,“谁说不能?”

    “食言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