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品:《寄相思

    膳厅内,餐桌上早就布好菜肴,秦观止正端坐在桌前等候。

    秋行将季蕴带至膳厅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膳厅中剩下季蕴与秦观止两人,她站在原地迟迟不肯过去。

    秦观止面色缓和不少,他蹙着眉,对季蕴吩咐道:“过来。”

    在短期的踌躇中,季蕴垂头走至餐桌坐下,发觉已为她盛好了饭,遂拿起玉箸扒着碗里的碗里的白米饭。

    秦观止用膳时不喜有人讲话,故现下餐桌上只有玉箸碰撞的声音。

    季蕴思绪游离,不料碗中突然出现了一块糖醋排骨。

    她登时一惊,抬头看去。

    秦观止用公筷将糖醋排骨夹到了季蕴的碗中,他面色略微严肃,道:“光吃饭做甚?”

    季蕴与他短暂对视后,匆忙垂下眼帘。

    他先前狠狠训斥她一番,现下又状作一副关切她的模样,以为如此她就能同他和好如初吗?

    先打人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他以为如此她就能对他感恩戴德吗?

    “多谢师父。”季蕴不得不给了他台阶,小声谢道。

    “我并非诚心训斥你。”秦观止咳了两声,正色道,“近日来你的心思不知飘向何处去了,在学业上毫不上心,若我不点醒你,你怕是要就此荒废学业。”

    “是。”季蕴低头,语气恭敬地回答,“师父教诲,弟子不敢不听。”

    秦观止搁下玉箸,见季蕴还是垂头冷淡的模样,心中自然知晓她这是与他有了隔阂。

    他微叹一声,吩咐道:“你能晓得便罢,待用完膳你就留在青园,写完此次文章再回去呀。”

    “是。”季蕴敛眸,她不敢有任何的异议,低声应道。

    一顿饭她吃得索然无味,便早早地放下玉箸。

    秦观止见此眉头紧锁,但最终没说什么。

    离席后,秋行命园中小厮寻了张书案,大张旗鼓地搬至秦观止的书房。

    季蕴在书案前坐好,将纸铺平在案面上,她拿起笔在歙砚上稍稍蘸取墨水后,却犹豫着动不了笔。

    秦观止悄然走近,他立在季蕴的身旁,见她迟疑不定的模样,思忖道:“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你若未思量清楚,暂且先别动笔,此乃不良之习,他日你真成了先生,岂能给学生竖立个好的榜样?”

    季蕴忍气吞声地搁下手中的笔,扯起嘴角道:“师傅教训的是,弟子明白了。”

    秦观止沉默片刻,坐回他的桌案前。

    季蕴低头,她看着眼前空白的纸张,心中却是苦恼异常。

    此次策论本就不是她所擅长的,如今又与秦观止同处一室,她万般不自在,更是不知该如何动笔了。

    就在她暗自困惑的时候,书案上突然出现了一本古籍,她抬头。

    秦观止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不紧不慢道:“若你有不解之处,可翻阅此书。”

    “多谢师父。”季蕴敛眸,低声谢道。

    说罢,她翻开古籍,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叩叩叩”。

    秋行敲门,轻声道:“先生,有贵客到访。”

    “你命秋临将其引至前厅,我稍后就来。”秦观止闻声,他站起身来,待对秋行吩咐完,他的目光扫向季蕴,低声道,“你先安心留在此处。”

    季蕴颔首,目送着秦观止颀长的身影离去。

    秦观止离开后,她顿时松懈下来,情绪不再紧绷,不经意间瞥向身后放置古籍的书架,正巧手中的古籍已看完,便起身朝着书架走去。

    季蕴站在书架前寻了又寻,终于寻到了她想要的书籍,奈何放在了高处。

    于是她踮起脚尖,有些艰难地伸手去够,忽然闻见‘啪’地一声。

    季蕴唬了一跳,循声看去。

    原来是方才她不小心碰到了摆放在侧边的一本古籍,古籍落在了地面上。

    她连忙弯腰拾起,却发觉夹在古籍中的纸一同掉了出来。

    季蕴拾了起来,她打量着,只见上面画着的是一名身穿褙子的女子。

    她心中狐疑,仔细地端详了片刻。

    画上的女子身处在一片竹林中,她面容清秀,一双澄澈的眼眸如秋水般婉约,朱唇微扬。

    看这清雅的画风,定是秦观止所画没错,只是这画中女子是何人?

    莫非这女子是他心悦之人?

    其实季蕴一直都很疑惑,秦观止将至而立之年,却始终是孑然一身,可是这画中女子的缘故?

    倘若是这缘故的话,一切都变得有理有据起来。

    季蕴的思绪逐渐明朗,她复看画中女子的面容,愈看愈发觉得有些眼熟,像是曾在何处见过一样,但任凭她怎么思索都无果,遂作罢。

    她正盯着这幅画瞧的时候,屋外廊下传来了脚步声。

    季蕴一惊,暗想该不是秦观止回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把画重新夹在古籍中,胡乱地塞回原处。

    一阵兵荒马乱后,季蕴正襟危坐在书案前,微微喘着气。

    门被推开了,幸好进来的是秋行。

    “季学子。”秋行低头道。

    “何事?”季蕴抬头,故作平静地看着他。

    “季学子,先生身在前厅,命我给您传话,他暂时抽不开身来,您且安心待在书房,如有事吩咐秋生即可,他现下就侯在门外。”秋行朝她作揖,笑道。

    季蕴颔首,她暗自平复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