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小气泡从他的唇角泄漏。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按照他的计划,他现在应该死死地抱住江时融,让他无法挣脱,只能和他一起沉没。

    12米,一缕天光透过深深水体。

    两人的手电筒不知遗落在哪儿,这缕天光让江时融看清了谈序的状态,立马开始提速。

    谈序却拉了拉他,伸出大拇指,变成食指,轻触胸口,最后伸出食指,指向江时融。

    这串手语的意思是:我爱你。

    然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挣脱江时融拉着他的手。

    他后悔了,他一个人带着江时融爱自己这个一厢情愿的认知留在这里就好,江时融一个人一定可以活下去。

    他应该活下去。

    谈序的意识慢慢涣散。

    “噗——”

    一声出水声响起,江时融从海面上露头大口喘息,随后立马拉起自己怀中人一同出来。

    但怀中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已经闭气。

    他们偏离快艇有段距离。

    江时融立马打手势,几艘后勤快艇一直关注着水面,望远镜里看见江时融的手势,立马赶过来。

    “天吶,江先生!”

    “先把谈序接上去!”

    江时融先把谈序送上第一辆赶过来的快艇,立马有人给谈序做心肺复苏,急救医护立马开始准备aed。

    江时融才撑着快艇船舷上船。

    “江先生——”有医生要上前帮江时融检查,却被他挥退。

    他半跪在谈序身边,眼睛死死盯着他,谈序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医护不停地按压着他的胸口,潜水服半褪,身上白的刺眼。

    他躺在那里无声无息,江时融有一瞬间眩晕。

    而医护在江时融如有实质的目光之下很有压力,不停根据特定的节奏按压谈序的胸口,一旁有医生在测谈序的脉搏。

    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在众人急切地注视下,谈序的眉头突然一皱,偏头吐出一口水,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给谈序做cpr的医生直接瘫倒到一边。

    江时融立马上前抱住谈序上半身,让他躺在自己怀中,给他顺气。

    一边捏着他后颈安抚他。

    谈序恍惚,模糊的视线看着江时融还在滴水的头发,心脏突然像被浸泡在柠檬汁里一样酸,让他忍不住捂着胸口,嘴巴急促喘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要将最后的氧气让给我?

    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出来?

    谈序张大了嘴急促喘息,整个世界好像都扭曲眩晕,耳边传来模糊的叫喊:

    “谈先生,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放慢呼吸,不然会碱中毒!”

    “谈先生冷静一些!”

    那些声音好远,像隔了一层水雾,他好似还置身在深海之下,岸上的呼声那么不真切。

    直到一声低沉的喝喊破开水浪,抓住他:“谈序——”

    谈序失焦的瞳孔慢慢恢复,看着眼前面容冷静但眼神急切的男人,后颈传来熟悉的温度。

    江时融见他的眼睛终于聚焦,立马和他说:“别怕,把呼吸放慢,我捂着你的嘴,用鼻子呼吸。”

    说着伸手捂上了谈序的嘴,谈序只能用鼻子呼吸,他看着江时融,慢慢平复下来。

    江时融松开谈序的下半张脸,拿过干净的毛巾擦了擦谈序脸上的海水和汗,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夸他:“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一点不像刚刚才死里逃生的人。

    谈序听到夸奖,下意识扯出一个笑脸,点点头,觉得眼皮无比沉重。

    江时融将他抱进怀中,低声说:“睡吧。”

    谈序慢慢合上眼皮。

    江时融对身边人沉声吩咐:“拿电话来。”

    旁边立马有保安恭敬地拿着卫星电话双手奉上。

    江时融拨给了李卓倾。

    李卓倾接到他电话有些惊讶:“时融?”

    “立刻封锁船舱负一层,调取监控,查看每一个碰过空气瓶和潜水设备的人,叫salina重新筛选一遍所有后勤、安保、服务人员名单。”江时融的声音不大,却极冷,他身边站着的几人都绷紧了皮。

    江时融目光掠过他们,一众人便汗毛直立,冷汗直流。

    电话那头李卓倾一下握紧了手机,问:“发生了什么?”

    “潜水气瓶出了问题,谈序差点死。”他的声音依旧,那头的李卓倾却听出了森森寒意。

    他都不用想,谁会想杀谈序?必然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幕后之人真正的目标一定是江时融。

    他立马应下,开始动作。

    这头快艇全速返程,不过十多分钟回到邮轮。

    李卓倾已经清理出一条道路直通江时融房间的路。

    江时融拒绝了保镖的提议,自己抱着谈序往上走。

    李卓倾和他并肩,看了眼他怀里面白如纸的谈序,压低了声音小声和他说:“监控已经调取,有人在盯着,salina也带人在看资料。”

    “但应该没有人会比谈序更清楚邮轮上的人员安排。”李卓倾意有所指。

    他希望能尽快将人揪出来,不然就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间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让人不安。

    江时融却只平淡地说:“他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