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生日快乐
作品:《玻璃糖(校园1v1)》 谢清砚扯下他校服领口,狡黠地笑:“明天告诉你。”
神神秘秘。
明天,是12月21日,是一年里夜晚最长的一天,也是他的生日。
宿星卯生于冬至,天文志里记载: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说的是那天黄昏时,西方白虎七宿中的昴宿星会出现在天空正南方,北半球将会迎来这一年里最漫长的黑夜,过了这一天,凛冬降临,寒风卷地,冬季最寒冷的时日也一并到来。
谢清砚忘性大,自然不记得宿星卯生日在几月几日,多得好心的谢锦玉女士无意间提醒,才让她恍然记起,那几年圣诞前她吃到的生日蛋糕从何处来。
晚上的灵泉山无疑是寒冷的。
漫山遍野的狂风,吹得痛快,气焰熏天,把草啊木啊,都吹得一边倒。
但总归是放晴的天,除了风呼啦啦扯得恼人,裹件厚实的羽绒服,珍珠色的脸冻红了点,别的也倒好。
小时候谢清砚曾听妈妈说,谁的生日要逢上下雨,那这人必定是个小气鬼,她没有夜观星象的本事,特意去看了天气预报,舒口气,今明两天都无雨。
想来,这是不准的,宿星卯是个假装大方的小气鬼,最爱默默不语的吃飞醋。
今夜是晴夜,草木葱茏,云朵低垂,月牙悬在枝头上,灵泉山十年如一日的美。
她翻跃半个山头,寻到那辆在小学就废弃的公交车,作为儿时的乌托邦,曾经也被人珍爱过,挂满蕾丝纱窗、玻璃风铃、摆好绿植、铺张地毯,两个小小人儿将这儿当做秘密基地,让它重新焕发生机。
那时他们戴着有线耳机,听mp3,手拿一张清透的玻璃糖纸,透过七彩斑斓的镭射光去看窗外,五光十色的世界,炫目而美好。
但许多年过去,童年玻璃纸下那颗廉价的糖嚼碎之后,早已忘却味道,只记得甜得满口发腻,以前是嫌弃,现在反而回味,也再难吃到了。
人总是这样,过去了才肯珍惜。
树木拔尖,青草愈发肆意,快漫过车顶,白纱窗黄了边儿,悬垂在车窗旁的风铃芯也爬满铜霜,褪去色泽。
不变的,只有风打来时,那叮叮当当的响,清脆得连时光都在倒流。
来去匆忙,谢清砚也没好点子,叫保洁大叔仔细打扫一番,清理干净结网的蜘蛛,扎窝的野草,又抱了张毛毯过来,摆一圈电蜡烛,很俗气的,喊人捂着眼不许睁,牵着他磕磕绊绊过来,说要给他个天大的惊喜。
但谢清砚实在是不大会藏事,早在她抱着篮子从楼下上上下下的跑,又去门口提溜个大外卖的时候,宿星卯就在隔壁二楼,看得一清二楚了。
稍作推敲,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当然,现在也还得装瞎,配合她兴致满满的surprise。
其实也没什么,陈旧的公交车上,挂了新的蕾丝纱帘,白廖廖的纱,轻轻荡荡的飘,地毯中央放个梵高星空画的蛋糕,周遭电子蜡烛,星星亮亮,算浪漫又不算浪漫的场景。
平凡的是日子,浪漫的是人。
谢清砚对他说生日快乐。
宿星卯上前,蛋糕旁有一张折成纸船的小贺卡。
他弯腰拾起,将它展开,左面是一幅极小的水彩,小女孩依靠着小男孩,仰头探出车窗,望着漫天的繁星。
右边是一张枯黄的纸,印着十分潦草的蜡笔画,用胶带贴在新画的旁边,画里是更小些的他,独自仰望天空发呆,这又是很久前的往事了。
那时他们关系尚可,谢清砚总爱来找他玩。
她很好奇眼前的男孩,在想,他为什么不爱说话,也不和其它人玩。
她爱盯着他看,好费劲才能砸开他的嘴。
她发现他垂下的眼睛轻渺渺的,像拂了层纱或雾,看着像有心事,他是早慧的人,话不多,总爱一人发呆,她觉得他眼里有些东西,是她看不懂的东西,像种奇怪的情绪,好像他快下雨,是忧愁的阴天。
其实用忧郁形容更恰当,但那时谢清砚还不明白这个词。
谢清砚才开始学画画,她还没画过人,但他看起来那么寂寞,她很想把他画下来。
蜡笔沙沙摩擦纸面,她说画便画了。
起初是个望天的男孩,粗粗的轮廓,好难才能辨认出,后来又用鲜亮的大红色,混着柠檬黄,加了轮金灿灿的太阳。
她想,他像雨天,多了暖烘烘的阳光,也许会开心点。
涂涂改改的,总算画好,左看右看,又觉得画的有些丑,本想给他炫耀的,可小女孩总好面子,不太好意思,便没把画递给他看,她藏了起来,压在最喜欢的童话书里,像个小秘密,一藏就是好多年。
画纸早放黄了,裂了边角,碰一碰都快碎了,幸好呢,记忆还如旧,人也是。
谢清砚用手指了指卡片背面,画的另一面,有一句话。
“你愿意和我起航吗。”
落笔工整,认认真真。
男生捏紧纸片的指头微微颤抖,他的收藏品怕是要多一样东西了。
谢清砚想,人与人的交际像两条蜿蜒的小溪,偶尔相汇,更多时,只是各自乘流,一生的河水汤汤,如此漫长,你我都会徒经那么多地方,而我,允许你涉过我的人生,和我一同流淌,纸船也会驶向远方。
“昨天你问我的话。”谢清砚不再扭捏,她大方地抬头,在昏黄的烛火里对他微笑,“还想要答案吗。”
宿星卯喉中哽咽,声音好沙哑:“…可以告诉我吗?”
空气像死亡一般寂静。
多年的等待,他终于等来她肯定的,含笑的话。
“宿星卯是我的宝贝。”
在破败的旧公交车上,灯火明明灭灭。
宿星卯的心忽然生出无限的遐想,好想生出翅膀,飞往天南地北的角落,在世界尽头,与她拥抱,接吻,靠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他一定是眼红了,世界好模糊,酸涩得难受,他坚定地重复,嗓音平静而有力:“宿星卯是谢清砚的宝贝。”
“亲爱的宿星卯同学,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谢清砚弯腰、鞠躬,优雅地向他出伸手,莞尔一笑。
她记得,排双人舞时,这一幕他注视得最久。
“在这里?”
“在这里。”
握紧他手的时候。
谢清砚蓦然回想起,不久前她曾看过法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音乐剧,在阳台的那一段,他们是这样唱的。
la
n?tre mencera
ce
soir
我们的故事从今晚开始
qu'une
pucelle
aime
un
ange
一个少男爱上了一个天使
quelle
etoile,
quel
dieu
我要向哪颗星星、哪个神
je
dois
cet
amour
dans
ses
yeux
去偿还在他眼中看到的爱
que
eur
volontesoit
faite
their
他们的心意已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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