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品:《春诱

    虞珧抬起头,视线撞入他晦暗的眸光里,她伸手抓住晋子瑾的手,“小瑾跟我一块留在南赵。”

    晋子瑾没有应,移开了视线,“我先答应阿娘吧,若是能有机会,可以带你回去。”

    虞珧欣喜地搂住他的脖颈,磨蹭起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我就知道小瑾最好了。”

    晋子瑾不语,他看向还在天空飘动的青绿蝴蝶。

    “你心里就只有南赵吗?”

    “嗯?阿娘心里还有小瑾啊。”虞珧看着他在明亮光线下透亮的眸,“小瑾不要总想那么多。”

    她推了推晋子瑾,从他怀里起身。

    “小瑾总是会好的。阿娘也说过,会一直和小瑾在一起。”

    “嗯。”

    晋子瑾应了一声。二人在庭院中漫步闲谈。

    这日夜里。

    锦翎宫内。一直昏迷着的诸相玟醒了。

    想着此番所受之苦,恨得咬牙切齿。

    晋兴怀听闻消息从床起身,整冠束带,疾步入锦翎宫大殿探望。

    一进内殿里,“娘。”

    诸相玟见他,愈发觉心酸与苦楚。

    “怀儿啊。”

    她声音虚弱着,“郦芜这女人,真是忽然硬气起来了。她儿子的事,与我有何干系。至今还记恨我。”

    晋兴怀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安抚她不要乱动。

    “怀儿啊,你一定要争气啊。太子一个残废,哪里当得住太子。自古还真没听闻过。陛下不顾旧情,不顾父子之情,才让那时还小的太子落下残疾,体寒身弱。郦芜这女人就只为这事记恨我。”

    诸相玟始终不忿于心,念叨着。

    “你要记得,不要惹陛下生气。”

    “我知道,娘。”

    殿中烛火燃着几只,光线昏昏晃动。照着诸相玟的脸泛黄而萎靡。

    “娘也不要总惦记着这些事,于伤势的恢复不好。皇兄这太子必是做不长久,待我当上太子,就不必再忍今时之气。”

    春深时的光阴明媚温暖。

    南赵的信耽搁了一月有余才送至东宫。

    晋子瑾拿在手中,东福看着一脸忧虑。

    “放去妆台里吧。”

    晋子瑾将信笺递到东福面前,东福疑惑,“殿下,您不看吗?”

    “并非是给我的书信。拆看无礼。”

    东福双手接过,目光看到信封上的大字:阿珧亲启未见书信人的落款。  他恭敬应下,回身去将信笺放入妆台的抽屉中。思及晋子瑾曾将要送予南赵公主的香脂放在这里,还有在文守买下的女子饰品与胭脂此时也在这儿,再看信封上的亲昵称谓。

    这是给南赵公主的信?

    如何在殿下这儿,又存放入抽屉?

    不再多想,合上抽屉。

    他走回晋子瑾身边。晋子瑾吩咐他道:“推我到外头走走。”

    “是,殿下。”

    走在庭院的微风暖阳下,晋子瑾忽地让东福停了下来。东福应声停住,而后看他撑着扶手欲站起。

    “殿下!”他瞠目大惊,伸出手疾步上前。

    “别碰我。”晋子瑾止住他要来扶的动作。而后缓缓站起来,比第一次的颤颤巍巍稳当不少。

    东福见他真的站起来了,更是瞠目结舌。

    晋子瑾一手撑着扶手,勉强支撑着站立,只觉整个人的视野都更开阔明亮了。然不过短短几息,就往后摔去。

    东福立刻捞住了他。

    “殿下!”

    晋子瑾被他捞住,顿时一阵轻快的笑声,出言调侃道:“东福还是不如女子怀里的软玉温香。”

    东福听着他这般轻盈的笑,恍惚着都未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殿下您……”

    方才看到晋子瑾站着的震惊还留在他的脑海。

    “可以站起来了。”晋子瑾接话,“会好的。她说得对。”

    东福将他轻放在轮椅上坐着,这才想起他刚刚说了什么,“殿下,您是嫌弃奴才这个阉人没有女人抱得您舒服享受吗?”

    晋子瑾笑而不语。

    东福感到挫败,“殿下您抱过女人?”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梦里也算吧。”

    “……”您这是缺女人都开始做春梦了。不行,得告诉皇后娘娘,殿下确实早就到年纪,需要女人滋润了。

    得了空,东福去到静和宫。

    静和宫内,郦芜正与虞珧在花园中捕蝶,一片欢声笑语。

    “诶呀,娘娘,您不行啊。虞氏都捉到两只了。您一只还没有。”流珠的声音清晰地飘散在空中。

    “把我的给娘娘,娘娘就有两只了。”虞珧将连华手中的琉璃罐换到郦芜的手中。

    郦芜挫败不服的神色忽而明亮,看着在琉璃罐中煽动翅膀的蝴蝶,“你看,流珠。珧儿多会说话,多会讨我开心。你尽说我的风凉话。”

    连华看着自己手中装着蝴蝶的罐子忽然换成了空罐,郦芜脸上的挫败转移到了她脸上。

    近春脚步急促,前来禀报,“娘娘,东福公公来见您。”

    郦芜目光看过去,“嗯。让他到殿中等我。”

    近春应声离去。

    郦芜看着手里的琉璃罐,打开盖子看着蝴蝶飞向天空。

    “娘娘,您怎么又放飞了啊。虞氏也是花了功夫逮到的。”流珠不解。连华更是不满。

    郦芜将空罐递给流珠,拉住虞珧的手,“若将它们据为己有,几日后也不过两具尸首,在琉璃罐里腐败。观赏过它们的美好,让它们离去,才能延续。”

    虞珧没有说话,她看着飞走的蝴蝶,认同郦芜的话。

    郦芜回头看虞珧,脸带笑容,“走吧,回殿中去。看有何事。”

    虞珧点头。

    回到静和殿内殿里,窗棂撒入明亮的光线。

    郦芜与虞珧坐在榻上,东福向郦芜行礼。

    “皇后娘娘。”

    “太子是有何事吗?”

    “殿下无事,是奴才有事禀报娘娘。”

    “说吧。”

    虞珧坐在一边,手里玩着布娃娃,并未在意他们说着什么。

    东福禀道:“皇后娘娘,殿下方才能站起来了。”

    “什么?”郦芜以为幻听,凝神看着东福。

    “殿下能站起来了。奴才亲眼所见。虽然只有很短的功夫。”

    郦芜倏然站起身,“你说得,是真的?”

    “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殿下想是能好的。”

    郦芜一时间显得无措,她在榻边坐下,仍觉心情不能平复。

    东福又禀道:“娘娘,殿下宫中可是需要女子?殿下年纪不小了。”

    “他的意思呢?”郦芜看一眼身边的虞珧。

    她至今不知阿瑾心中所想为何。

    “殿下也是想了吧。他还道奴才不如女子软和。奴才只是来问问皇后娘娘您的意思。”

    郦芜犹豫。

    “都随他吧。他的这些事,我是无法插手。”她看向身边低着头不闻事的虞珧,“你也不知太子与她的事吗?”

    东福不禁也看向虞珧,“娘娘,殿下与南赵通了书信,回信是给虞氏的。旁得,奴才便不知了。”

    ……

    皇宫中的回廊内,晋兴怀与晋先祈闲庭信步,看着院中的春景,“三弟,这好天气,不出宫玩玩吗?”

    晋先祈看他,“皇兄有何好去处?”

    “城中画舫游船听曲,不谓好去处。”

    晋先祈点头。晋兴怀又道:“叫上太子皇兄。”

    晋先祈不禁微微皱眉,“二皇兄,太子皇兄怕是不愿出宫吧。他那腿又不方便。”

    “不方便就不能出宫了吗?你我都去,他作为长兄总是不能与我二人同道,有碍兄弟感情啊。”

    晋先祈不语。

    似是说:你有能耐把人叫出去,那你就叫呗。有什么锅反正我不背。

    晋兴怀本是想让他去叫晋子瑾,但看他不上当,知道此事无果,只能自己去叫晋子瑾。

    东宫里晋兴怀看着坐在木轮椅上的晋子瑾。光与叶斑驳的影落在他身上。  “皇兄次次都不与我们一道吗?就是腿不行,也不能是理由吧。次次如此,让人很失望。”

    晋子瑾看着他,不知他可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今日吗?”

    “过两日也行,看太子皇兄想要哪日。”

    “那便后日吧。”

    晋兴怀笑,“这才像是我们的好皇兄嘛。”

    虞珧自静和宫回重光殿的路上,遇到晋文偃。

    他身侧还跟着个美人。

    晋文偃笑吟吟望着虞珧,“从静和宫来?皇后倒是喜欢你的很,听说,人都开朗了。”

    虞珧抿唇,垂眸,“陛下。”

    美人在晋文偃身侧歪头看着虞珧,“陛下,她就是那个疯了的南赵公主吗?”

    她抽回挽着晋文偃的手,走到虞珧面前,看到她手中的布娃娃,抢了过来,“这是什么?”

    虞珧焦急地去她手中抢,“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