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作品:《春诱

    她想到了她的哥哥虞珩。他也这样尽职尽责。一想到家人,她就开始想念南赵。

    她看着晋子瑾,他这样虚弱要如何面对外头的寒冷。

    马车备好,晋文偃安排同行的人也已经在皇宫的宫门处等候。

    东福推着晋子瑾出屋,马车就停在屋外。

    他让披着裘衣的虞珧先上马车,而后推着晋子瑾进马车里。

    东福未在马车中陪同,下了马车随车夫坐在前头。

    他与车夫都裹着厚厚的冬衣御寒,“走吧。”

    车夫抖了抖缰绳赶马,离开东宫往皇宫的宫门处与晋文偃派遣的另几人汇合。

    马车内,虞珧将身上的蓝银狐裘脱下,盖到晋子瑾身上。

    晋子瑾看她,“你会冷。”

    “我不冷,马车中不冷。”

    马车内,有一小盏炉火,煮着热茶冒着腾腾热气。东福出门前还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汤婆子。  整个车厢里也都铺着厚厚的一张熊皮毛毯。

    虞珧从毛绒绒的袖口将整个手伸出,手心离开汤婆子,贴到晋子瑾苍白的脸上,“暖和吗?”

    他的脸颊冰凉凉的,唇瓣不见血色微微泛青。

    “嗯。”他握住虞珧的手。指尖也带着凉意。

    虞珧将另一只手覆到他的额头上,他还在发烧。

    她想不明白,他都病的这样重了,晋国的陛下为何还要将他派到京都之外的汇县处理雪灾。

    即使不是他的儿子,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

    她倒了些热茶递给晋子瑾,“喝些热得暖暖。”

    “嗯。”晋子瑾接过她递来的茶杯。

    外头,马车在宫门前停下。

    东福见着几名等候的官员,“殿下病着,身体不便,在马车中就不见几位了。上马车出发吧。”

    几人皆点头,各自上马车,离开京都。

    马车之中,晋子瑾缩在狐裘内,微低着头,安静的让虞珧感到担心。

    他垂着眼帘,但却不像在瞌睡。

    虞珧伸手,托着他的脸颊将他的头抬起,“太子殿下。”

    “阿珧。”

    他的脸还是冰凉凉的,虞珧担心极了。他的精神也不好,恹恹颓唐。

    她将手伸到狐裘底下,握到他的手,果然冰凉。

    “我没事,不必担心。”

    “我抱着你,殿下。”

    虞珧起身,将披在他身上的狐裘拿了下来,放到一边,抱着他起身,二人一同坐在熊皮毛毯上,虞珧才再次将狐裘披在他身上,将他抱到怀里。

    晋子瑾伸手抱住她,“让阿珧为我费心了。”

    “太子殿下,你的父皇怎会这样对你。”

    “阿珧会不喜欢他吗?”

    虞珧未应,晋子瑾道:“我有阿珧就够了。”

    “我不能一直陪着你。”

    “你能。”

    虞珧未与他一个发烧的病人继续说下去。她觉得他是不清醒的。

    他不清醒时就会很像小瑾。

    虞珧将两个汤婆子都放在他怀里,但他一个都没有拿,他只是抱着她。

    “阿珧,要一直陪着我。”

    虞珧恍惚。

    “小瑾?”

    晋子瑾没有应她。她希望他是什么都可以。

    他是不可能离开她了。

    马车颠颠簸簸,即使浑身不适,疼痛如影随形,晋子瑾还是昏沉地抵不住困倦趴在虞珧身上睡了过去。

    虞珧没有动,怕弄醒他。

    直到抵达汇县,东福掀开车帘,“殿下,到了。”

    话音落,才注意到晋子瑾被虞珧抱着睡着了。他疲惫,萎靡,睡着后脸上有了一些血色,唇瓣也不再是泛青,而是微微的粉。

    但因他的话,晋子瑾醒了。转过头看向他,“到了?”

    “是,殿下,到了。您若是困,就再睡会儿。”东福最是清楚,他睡个好觉多难得。

    晋子瑾却不再继续睡,“既然到了,出去看看情况。”

    东福脸上缓和的担忧重新浮现,欲言又止,但也只能上了马车,扶他起身坐上轮椅,推着他下马车。

    虞珧满脸担忧,朝掀开的车帘往外看,只见白茫茫一片,一望无际。什么方向什么事物也分不清楚。

    “殿下,若是身体不适就回来,莫强撑。我与皇后娘娘都会担心你的。”

    晋子瑾声音温温的柔和,“好。”

    已经在外等候的几名官员听到了马车中的女声,“殿下带了女子出来?”

    东福道:“皇后娘娘不放心殿下的身体,吩咐了个体己的婢女跟着照顾殿下。”

    几人看到晋子瑾,他着实是虚弱。便都不再多话。

    晋子瑾带着几人视察了汇县的灾情,指挥官兵进行救灾,叫来汇县的县令询问汇县的救灾物资,朝廷发放的情况,百姓领取的情况。

    几名官员看他的脸色愈来愈差,旁人都是脸被冻红,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因为严寒渐渐还开始咳嗽,嘴唇也泛青,心中不免担心。

    “太子殿下,要不您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剩下的事情臣等也能处理。”

    晋子瑾神思一阵恍惚,抬手扶住额头。

    既然派他来了,就不会只是简单的让他走一趟。若是回去歇着了,朝中想还会参他玩忽职守、偷懒耍滑。

    汇县县令看他这明显身体不适,“太子殿下,您身体不适怎还来这儿啊。这几位大人在此即可。”

    晋子瑾摇摇头。

    “既是太子,该担其则。”

    虞珧在马车中如坐针毡,她掀开窗帘往外看去,外头白茫茫如雪原。但此时已未再下雪,遂她挪到马车后车帘处掀开,可见地面留下的脚印与轮椅留下的压痕。

    晋子瑾身上有一件厚裘衣,遂她的这件,晋子瑾留在了马车里。

    虞珧怎么都放心不下,他去了已有许久,也没回来。

    她拿上裘衣欲下马车。

    蓦地,想起小瑾。从包裹里拿了出来,塞入胸口的衣襟内。

    想了想,她的身份不可被外人认出,撕下了一块裙角如围巾一般,挡住了脸,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

    此时天气寒冷,如此也不会让人觉得怪异。

    她跳下马车,披上狐裘,将兜帽也戴上。顺着地面轮椅的印痕找过去。

    晋子瑾在监督官府向百姓发放物资,也指挥着官兵维持百姓的秩序,防止哄抢。

    “咳!咳!”

    他的脑袋越来越昏沉。

    东福担忧的已经快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殿下,咱们找个屋子歇会儿。”

    晋子瑾恍恍惚惚觉得看到了虞珧,他扶住脑袋,“咳!”

    虞珧一面找一面四处询问,找到了官府发放物资的摊点。

    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快要与雪色融为一体的晋子瑾。

    “太子殿下!”

    她满心焦急地朝他跑过去,也顾不得旁人,在他面前俯身双手捧住他的脸,果真是一点温度没有,冰的像随处可见的雪。

    “阿珧。”晋子瑾恍惚地看着她。

    东福急得不行,“快劝劝殿下,让他找个温暖的屋子待着。他的身体可比不得旁人。”

    汇县县令十分担心太子在他这里有个三长两短,顿时过来,“到臣的府上吧。”

    虞珧抓住晋子瑾冰冷的手,“走!”

    “好。”晋子瑾乖乖地应她。

    东福推着晋子瑾,跟在虞珧的身后。

    晋子瑾抓着虞珧温暖的手不肯放。遂只能这样跟着。

    东福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清醒了。若不是公主过来,谁也说不动现在这个状态的殿下。

    虞珧跟着汇县的县令。县令时不时就想往虞珧身上瞟一眼。

    没听说过太子妃的事啊。

    这女子穿得好严实,到底是何人。

    到了县令的府邸,他吩咐自己的夫人待客,安顿好太子。而后就离开,继续去看着物资的发放,免得出问题。

    晋子瑾被安排到一间屋内,送上了热茶,端来炭火。

    东福让县令夫人不必候着,殿下有人照顾,离开即可。人便带着婢女退下,东福也退出屋,合上门。

    殿下显然也不需要他待着,殿下现在头脑不清不楚的,脑子里只有公主。

    虞珧解开裘衣搭在榻上,也拿下了围着脸的裙角碎布,见晋子瑾在看着她,心中还觉得生气。

    “殿下答应我,身体不适就返回。”

    “嗯,阿珧。咳,咳。”

    虞珧听他咳嗽,又气又担心。走到他面前,抬手摸他的额头。

    吹风吹得都摸不出温度了。

    “咳,咳。”

    他还是在咳嗽,虞珧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走回他身边,俯身递给他,“殿下喝些水。”

    晋子瑾接过,“总是让阿珧照顾我。”

    “殿下真是让我很操心。”

    他垂下眼帘,像是在自责。喝了几口水,又看向虞珧,“阿珧抱抱我。”

    虞珧俯身抱他,他道:“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