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纪从南、纪明德、院长和几个医生一进病房，就见此场景。

    两个少年依偎而眠，清晨的阳光在他们的额发上打出了光晕，宁静而美好。

    纪精言睁眼，大脑开机，在纪从南开口前示意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把被子往上掖掖挡住了林陌的脸蛋，才下床和一群人出去。

    “出车祸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家里人说？”

    纪从南还是心疼小儿子，来之前看过病历本，还好只是轻伤。

    纪精言目光落在自己大哥脸上，淡淡道：“没来得及。”

    “怎么回事？”纪从南问，“怎么出的车祸？”

    “对面一辆上山的车速度太快，天太黑视野不好……”

    纪明德从头到尾站在一旁垂眸听着，面色十分平静。

    “大哥。”纪精言叫了他一声，“你说那辆车司机是不是故意的。”

    纪明德表情一瞬间的僵硬，转瞬即逝，走上前扶住纪精言的胳膊，“三弟，这事我会帮你查的，你现在好好修养，胳膊受伤也不是小事。”

    “老大，这事你好好查查。”纪从南说，他们这种家庭在商场树敌无数，竞争对手阴他们一下这事也不少见，“明天我和王局吃个饭，现在警察局都是吃干饭的，不敲打一下什么也查不出来。”

    纪明德说：“爸，你最近身体不好，好好修养，这事全交给我了。”

    “我找来几个人照顾你。”纪从南还是心疼小儿子，“或者你回家，让家庭医生照料。”

    纪精言摇摇头，“我有人照顾了，爸，我现在不回去。”

    纪从南深呼一口气，“你和那孩子的事我暂时不管了，随你的便。”

    他还是听了纪明德的话，这种事和早恋一样，家里人越阻止人家越情比金坚。

    纪从南带来几个人又全带走了，走之前哼哼两声，没好气的让纪精言有事一定找他。

    纪精言目送他们走了，他知道这事纪明德肯定会找一个替罪羔羊出来，然后不了了之。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和大哥相比，他的底牌太少了，根本毫无对抗之力。

    这让纪精言在想，这么多年，他装纨绔的策略是不是错的。

    要他命的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的大哥……绝对不会手下留言。

    等纪精言回到病房，林陌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头发翘起了一些，睡眼朦胧的发呆。

    “醒了？”

    林陌看向他，语气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你去哪了？”

    “哦，刚刚医生查房，我出去和他聊了两句。”

    纪精言进了卫生间，刚要拿起牙刷，身后冷不丁响起，“你手还好吗？”

    立刻想起了自己残疾的人设，纪精言假装拿牙刷失败了几次，林陌叹了口气，帮他拿起来拆了包装，挤好牙膏，放在了他左手上。

    等他刷好牙，林陌又拆了一次性毛巾，用水湿透，要给纪精言擦脸。

    纪言精弯腰，把脸送了过去，温热的毛巾在脸上轻柔地擦拭，扫过眼睛的时候闭眼又睁开，正好四目相对，两人之间升腾了一些隐秘暧昧的氛围。

    林陌用力地抿了一下唇，擦完最后一块皮肤收回了手，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毛巾，纪精言就站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两人吃完早饭，林陌回了一趟学校拿了些两人换洗衣物和笔记本电脑。

    纪精言失血过多，精神不济，大多数时间都在床上睡着。

    偶尔醒的时候，林陌还是窝在沙发上，小声敲键盘。

    眼睛专注在看屏幕，微微蹙眉，似乎有些苦恼。

    见他醒了，林陌问：“要什么？”

    纪精言有些不好意思，“想上厕所。”

    林陌真不是脸皮薄的人，但还记得自己人设，脸颊红了一下，站起身跟在纪精言后面，纪精言只有左手能动，不好解腰带，他说：“我帮你解？”

    纪精言转过身。

    林陌替他解开腰带，拉下拉链，露出里面的内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纪精言继续无辜眼，林陌闭眼，扯住他的裤腰边缘，往下一拉，动作太快，导致某个东西弹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自己的手，烫得林陌手指一缩。

    两人都尴尬了，纪精言赶紧转身，林陌扭过头，耳边是水声，他脑内只有一个念头：卧槽，这尺寸……

    而且还是粉的。

    纪精言放完水，抖了下，转过身，林陌视线措不及防地就对上了。

    “……”

    好大的粉条……

    他整个人还是呆的，手比脑子清明，替纪精言提上裤子系好腰带。

    “哥哥，晚饭吃什么？”纪精言怕林陌尴尬，主动找话。

    他面色如常，其实刚刚被林陌碰到的地方像有火烧起来了。

    他继续说：“点外卖吧，医院的饭太难吃了。”

    “不行，你伤口还没好，得吃清淡的。”

    林陌把穿好裤子的纪精言推出去，关上门，挤了些洗手液在手上，搓弄起泡沫，从手指到指缝，一点点洗干净。

    卫生间的白炽灯打在他脸上，林陌表情安定，丝毫没有刚刚羞涩窘迫的模样。

    他会看不出来纪精言右手早就能动了？

    陪人演戏而已。

    这三个攻略对象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单纯的。

    都闷骚。

    不对，楚季青那是明骚了。

    纪精言在医院躺了三天，林陌伺候了他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纪从南坐不住，还是派人要接纪精言回家。

    纪精言本来还想拒绝，但看着林陌眼下的乌黑，这几天两人挤一张床也睡不好，林陌既要照顾他还要赶课业，精|虫上脑的纪精言一下子下脑了，嘱咐了两句，让林陌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就跟纪从南回去了。

    林陌长呼一口气，纪精言的爱意值已经刷到了70%。

    不枉费他这几天把人伺候得像爹一样。

    他没有回学校，直接回了公寓，好好休息了几天。

    最近日子楚季青定期给他发短信和打电话，不过他人一直在国外出差，也没来烦他。

    至于黎然，已经把林陌拉黑了，林陌盯着黎然30%的爱意值忧愁，这到底要怎么刷。

    爱意值越往后越难刷。

    而爱意值不够，痛心值更不好刷。

    用爱来伤害，最容易达到痛心。

    ——

    纪精言在家里养了几天伤，就拆线了。

    如他所想，纪明德调查一阵子，把这次车祸的锅推给了一个竞争对手公司。

    纪从南放心了些，吩咐纪精言最近这些日子还是回家住，不要去学校。

    纪精言嘴上没有反驳，第二天开车去了一个地方。

    他二哥在的疗养院。

    纪精言到的时候，纪凌正坐在花园里，望着万绿丛中那一朵开得正好的百合发呆。

    “二哥。”

    纪精言轻声喊了一下，纪凌身躯一震，缓缓扭过头看向他。

    第20章

    纪凌残废以后，一直躲在这里养伤，足不出户，也拒绝了外人的探视。

    纪精言这次没有通知，直接人就来了。

    昔日里温文尔雅的二哥，如今消瘦了不少，脸颊凹陷了进去，脸小了一圈，显得眼睛更大了，坐在轮椅上形单影只。

    “照顾你的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坐在外面？”

    纪精言皱眉，他走到轮椅后面，纪凌面无表情，只是说：“我是残废了，但也没到离开人活不下去的地步。”

    纪精言也是很久没见到纪凌了，残废之后的纪凌性格变得乖张，骂走了不少保姆，基本是一个月换一次人的程度。

    纪凌：“你怎么突然来了？”

    纪精言沉默了一会，才说：“前几天我出了一场车祸。”

    轮椅上的人突然身体僵硬，眼睛瞪大，缓慢地转过头，四目相对，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双方都理解了。

    “那你……”纪凌视线在纪精言身上扫视一圈。

    “还好，我命大，就手臂受了点伤。”

    “是他做的？”纪凌惊疑不定。

    纪精言个子太高，怕纪凌仰着脖子累到，蹲下身，小声说：“根本查不出来，二哥也知道，纪家一大半都是大哥的人。”

    他握住纪凌放在腿上的手，手背冰凉，他蹙了一下眉，“我当时开车的时候，刹车出了些问题。”

    “他为什么？”纪凌眼神里满是痛苦，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出车祸的瞬间，“你从来不和他抢什么……”

    纪精言苦笑一下，“爸他希望我和叶家的女儿结婚，他还是希望我能接手一些纪家的产业。”

    “不。”纪凌反手抓住纪精言的手，“别和你大哥抢，你抢不过他的，他会弄死你的，你命大一次，但第二次呢？”

    “现在不是我抢不抢的问题。”纪精言说，“而是大哥认定我的存在，会抢了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