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作品:《猫爪在上》 近在咫尺,呼吸交错缠绕,淡淡的檀木香味,他刚洗过澡的味道。
看他眼睛亮亮的,毫无困意,她直白地问:“你是想做吗?”
他笑了,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
“只是想和你聊天。”
“?”
他拉过她的手,怜惜地看向她的手腕。新生的疤痕将之前的刀痕完全覆盖,很明显的噬咬的痕迹。都那个时候了还在犟,为了不出声把自己咬这么狠,差点伤到动脉。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心有余悸。
他温柔地抚向她的后颈,摸到那处疤痕时,怀中人明显一颤,腿伸直蹬了蹬,再明显不过的条件反射。
“可爱。”
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你不许这样子说我。”
“今天上课累吗?”
“还行。”
看来他还真的只想盖着被子聊天?她暗暗心想。
“当年我退学之后,开始学计算机,后来因为一个比赛,收到了巴黎关呈公司的offer。”
“空闲时间,我很喜欢一个人去旅行。来到那些白雪皑皑的极寒之地,人很少,思维轻而易举就陷入停滞。”
“起初我很享受这种大脑放空的状态,但事实是,在这种情况下,人很容易陷入到对过去的回忆里。”
“也就是那段时间,我认清了自己对你的感情。”
最最快乐的时光,最最痛苦的时光,他断折的年少时光,竟都与一个人有关。
沈确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在寂静的夜里,认真讲一件事时,娓娓道来。
“你就没有想过,你对我,只是一种执念吗?你心里缺失的东西,一直要靠我来弥补。”
沈确极端的感情,其实她一定程度上能够感同身受。将内心封闭,执念无限放大,这样的状态,她也曾有过。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在疤痕处印下一吻。
“我之前以为,我迟早会变成和父亲一样的人,也是我最讨厌的样子。”
“因为很多事情都不会让我有任何情绪。直到后来遇到了你,你和我一起待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是你让我有了情绪,教会了我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悲伤。”
白似锦心口一沉,竭力想要躲避心底突如其来的异样情感。她推着他的肩膀,一点点地跟他拉开距离。
“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她声音闷闷的。
“不许离我这么远。”说着,他蛮不讲理地将她搂得更紧。
黑暗中,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沈确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如果可以向阳而生,谁愿意永坠地狱?
尤其是在切实感受过炽热之后。
现在的生活,平静、安逸。
只是白似锦不知道自己会走向何方。
也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冬天很快退去,海洋性气候的绵绵多雨伴随着春天到来。
出门一定要带伞,太阳的出现变得更加珍贵。
而她和沈确,就这样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
汪橙见过沈确几次,在学校门口。
她两眼放光,兴奋地八卦:“你男朋友啊?”
白似锦沉默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一种强烈的,下坠的感觉随之而来。
接连下了好几天雨,终于出太阳了。
去外面转了几圈后,她累了,回来就窝在沙发里看黑白电影,一个太有深度的法国文艺片,硬生生把她看困了。
沈确傍晚回来时看到在沙发上睡觉的白似锦,属实有些惊讶。
“今天没有课吗?”
她打了个哈欠,怏怏伸了个懒腰,看上去疲惫至极。
“昨晚没睡着,今天的两门课程上周结课了。”
他走上前,挨着她坐下。小小的沙发不是很能挤得下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可沈确还是爱不释手地要黏在她身上。
他脸颊轻轻贴向她的,暧昧地磨蹭着。
没一会,白似锦就恼了起来,用胳膊肘顶他,胡诌道:“好久没听你弹钢琴了,你给我弹首曲子吧。”
闻言,沈确微微一愣,这是重逢之后白似锦第一次主动说想听他弹曲子。
尘封的记忆被突然打开,很久之前,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她就是他唯一的听众。
help,i lost myself again
but i remember you
don’t come back
it won’t end well
......
候鸟从天边划过,当年,小男孩的钢琴曲也只弹给一个人听。
“用拉胚机做罐子,造型会更好看。”
“你也是中国人?”
她点头。
“你说的拉胚机是什么?”
......
our love is six feet under
i can’t help but wonder
......
曾经的岁月逝去,如今二十岁的他们隔着对岸,望着曾经十二岁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八年了。
时过境迁。
一切都在变化。
blow away,like smoke in air
how can you die carelessly
......
如果赵佳还在的话,今年,她应该也二十岁了。
一声枪响,从望远镜里,她与她四目相接,在赵佳死前的最后一刻。
i can’t hep but wonder......
(我无法自救却希望不休)
琴声哀婉悠长。
过去的一切似有千斤之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白白,白白,白白......?”
意识到有人在轻轻拍自己的脸颊,她骤然回过神来,回忆与现实迅速交叠。
“呼吸,呼吸......”
他一遍遍重复着,很着急。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混沌的意识终于清醒,她深吸一口气。
刚刚......
她是怎么了?就这样闭着呼吸好一阵子,一动也不动。
他的琴声,将她拉入了一场幻镜。
见她恢复过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他问她。
然而还没等她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着:“好久没有弹了,有点生疏,我会多练习的,下次想听什么曲子?”
她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晚上,沈确带她去逛了当地的夜市。灯火阑珊,露天酒吧坐满了人,热闹非凡,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谈笑风生,处处充满着人间烟火气。
摆摊的有好多中国人,让人倍感亲切。排了一会长队,她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鱿鱼,和家乡街边小摊的味道一模一样,实在是开心。
有一辆亮着灯的车好像在前边的街头停了很久很久,她随意瞥了一眼,正要继续低头吃串串时,方才的画面迅速在脑海中闪过。
刚刚......
车里坐着的人好像正在将窗户摇上去。
那张面孔,无比熟悉......
从来不需要刻意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这一刻,呼吸像是被狠狠掠夺,她瞬间愣了神,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来巴黎了?
下一秒,她再度抬头,错愕地向方才的方向望去。
第49章
她要回国
然而, 仅仅几秒,那辆车就消失在街头。
白似锦迷茫地上前走了几步。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沈确关切询问。
“刚刚你有没有看到一辆车停在前面?”她急于确定。
他顺着她所看的方向望去, 可那里除了拥挤的人群, 什么都没有。
“没有啊......”
是她又出现幻觉了?
回去之后, 白似锦失魂落魄,在异国他乡吃到久违的小吃的愉快心情一扫而空。
这天晚上, 她做了一个更加奇怪的梦。
梦里, 她将沈确变成了自己的作品。真正意义上的,作品。
篆刀划过白皙的皮肤, 温热的血液顺着皮肤的纹理不断渗出, 像是抽丝剥茧。
梦里, 沈确好像很紧张,皮肤上沁了一层薄薄的汗, 然而表情依旧坦然, 一副献祭的模样。
白似锦拿起篆刀的手是前所未有的稳, 手起刀落,顺着雕刻的纹路逐步加深。表皮彻底破裂,更深的血液流了出来。她竟丝毫不怕, 反而愈发兴奋。
这是只属于她的作品。
古希腊的人体雕像,是力量与柔性的诠释, 以及对人本身的自信。
篆刀握在手中,刻下的痕迹纵横交错, 鲜血畅快淋漓地涌出。
终于,似是痛到极致, 沈确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似锦怔愣几秒, 不死心还要继续。
眩晕感袭来,眼前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她整个人好像随着空间一起发生了折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