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任务不能断！”凌云峰吼道，眼神迅速扫过全场。石怪越来越多，从各个角落涌出，虽然单个战斗力不算极强，但胜在数量众多且不知疼痛。npc的吟诵和跪拜更加狂热，进一步搅乱了心神。香气越来越浓，连他都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必须极力克制才不至于被幻象所迷。

    “庭！你去护住隔间入口！清理靠近的石怪！狮子，保护兔子、小鹿和南瓜，向我靠拢！我们得守住一块区域！”凌云峰快速下令，判断出必须收缩防线，集中保护还能维持任务的人和伤员。

    凌云庭啧了一声，似乎不满离开兄长身边，但动作却毫不迟疑，手中匕首翻飞，刁钻地刺向石怪关节连接处等看似脆弱的地方，效果竟比凌云峰的劈砍更好，瞬间清理出一条通往隔间的路，如同门神般守在那里，任何试图靠近的石怪都会迎来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封施盛护着苏芷菟，同时一把拉起吓傻了还扶着露晓的赵楠，艰难地向凌云峰的方向靠拢。苏芷菟脸色苍白，紧紧抓着封施盛的衣角，另一只手捂着口鼻，努力抵抗着那诱人堕落的香气。

    与此同时，犬牙那边的惨叫声越发凄厉。他的一名手下被石怪打断了胳膊，惨叫着倒地，瞬间被另外两个石怪淹没。另两个人心智似乎被香气和恐惧彻底摧毁，怪叫着扔下同伴，痴痴傻傻地向着祭坛走去，立刻被石怪一拳砸碎了脑袋。

    转眼间，犬牙身边竟只剩下叁个还在祭坛上苦苦支撑的人，以及他自己！

    “操你妈的！”犬牙眼睛彻底红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目光扫过左侧，看到凌云峰等人虽然被动但还维持着阵型，尤其是那个隔间里的泉水还在流，一个恶毒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形成。

    他猛地格开一个石怪，竟不再固守原地，而是抛下两个还在苦苦做着任务的人，带着残存的那个手下，且战且退，有意无意地将扑向他们的石怪向着左侧引了过来！

    “犬牙！你找死！”凌云庭第一个发现他的意图，怒骂一声，匕首挥得更急。

    但犬牙根本不管不顾，脸上带着疯狂而残忍的笑。就在靠近左侧防线边缘时，他眼中狠光一闪，突然侧身，一把将那个重伤倒地、刚刚挣扎着坐起的露晓抓了起来，狠狠推向追着他扑来的两个高大石怪！

    “小鹿！”赵楠失声尖叫，眦目欲裂。

    一切发生得太快！凌云峰和封施盛都被石怪缠住，救援不及！苏芷菟又离两人有些距离。

    眼看露晓就要香消玉殒。

    谁也没想到，那个一直胆小怯懦、瑟瑟发抖的赵楠，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

    一直以来积累的恐惧、绝望、对露晓保护她的感激、以及对自己无能的痛恨，在这一刻猛地爆发了出来。这个平日里懦弱、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她发出了一声近乎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挣脱了众人的保护，像一颗扑向火焰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她一把推开踉跄的露晓，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撞开了其中一个石怪砸下的拳头！

    “南瓜！不要！”露晓摔倒在地，声嘶力竭，泪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赵楠瘦弱的身体被砸飞出去，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重重落地。

    但她的动作并未停止。强烈的意志支撑着她，她落地翻滚的方向，正好是犬牙所在的位置。

    犬牙正因阴谋得逞而露出一丝狞笑，根本没料到这个他视为“猪仔”、随时可以牺牲的废物会突然暴起发难。

    赵楠眼中闪烁着最后的光彩，那是一种解脱，一种不甘，更是一种纯粹的、想要保护唯一对自己好过的人的决绝。她猛地抱住了犬牙的双腿，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一绊。

    “一起死吧！人渣！”她嘶哑地吼出人生最后一句完整的话，张嘴狠狠咬在了犬牙大腿的动脉上。同时，她手中紧紧攥着的、之前露晓掉落后被她偷偷捡起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用尽所有残存的力量，捅进了犬牙的小腹！

    “啊——！你这个贱人！！”犬牙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后栽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最不起眼的“猪仔”手里。

    “露晓姐……快走……！”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悲壮。她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积分所剩无几，在这个恐怖的世界里她看不到任何希望。但露晓不同，露晓很强，露晓保护过她，露晓应该活下去……

    “臭婊子！去死！”犬牙咬牙忍着剧痛将赵楠推开。

    失去所有力气的赵楠撞上一旁石怪的拳头，再次被甩飞了出去。

    犬牙腹部的伤口鲜血狂涌，大腿动脉被咬破更是致命的创伤，他徒劳地用手捂住伤口，鲜血却从指缝间喷涌而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他挣扎着，嘶吼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恐惧和对死亡的绝望，但显然已是弥留之际，活不下去了。

    而赵楠……她瘦小的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被砸飞出去，重重撞在坚硬的祭坛基座上，又软软滑落在地。鲜血瞬间从她的口鼻、耳朵中涌出，染红了她苍白的脸和地面。她蜷缩在那里，身体微微抽搐着，眼神开始涣散。

    她的眼睛还睁着，望着露晓的方向，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发现自己已说不出来话了。她只能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最终却只是溢出了更多的血沫，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

    那个一直怯懦、总是拖后腿、积分少得可怜的女孩，最终以这种惨烈而决绝的方式，结束了她短暂而痛苦的渡界之旅。

    露晓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她想大喊，想冲过去，却只能呕出更多的血，身体连一寸都无法移动，唯有眼泪混合着血水，汹涌而出。

    短暂的寂静笼罩了祭坛基座附近。只剩下石怪移动的咔咔声、npc们狂热的吟唱、以及那愈发浓烈致幻的花香。

    赵楠小小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岩石上，鲜血在她身下蔓延开来，像一朵骤然绽放又急速枯萎的花。

    苏芷菟捂着嘴，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模糊了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地目睹死亡，一个不久前还和她一样鲜活、会害怕会发抖的人，就这样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消逝了。

    封施盛迅速退回她身边，将她拉入怀中，挡住那血腥的画面，但他的脸色也同样凝重无比。

    凌云峰喘着气，看着犬牙倒下的位置，又看看重伤的露晓和死去的赵楠，再看看依旧在不断涌出、仿佛不知疲倦的石怪，以及那高踞其上、笑容愈发诡谲、藤蔓疯狂舞动的神女雕像。

    隔间内，罗晓莎和胡厉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剧变，里面的声响带着一种绝望般的激烈，泉水奔流声轰鸣，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而整个大厅，此刻已彻底被符文的疯狂闪烁所笼罩。地面和墙壁上的暗红与暗金符文不再满足于明灭，它们像是沸腾了一般，光芒刺眼，剧烈地扭曲、流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石而出。

    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泼洒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所有人的视野，而其中穿梭的暗金色流光则带着一种金属熔融般的灼热与尖锐感，刺痛着每个人的精神。

    它们的光芒汇聚成束，如同朝拜般投向那尊诡笑的神像，为其苏醒献上最后、也是最疯狂的供奉。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他们被困住了。任务尚未完成，强敌环伺，队友一死一重伤，自身状态因花香和战斗不断下滑，而最大的恐怖——那尊苏醒的神像，似乎才刚刚开始它的盛宴。

    翻盘的希望在哪里？

    看不到。

    唯有那诡异的咒语吟唱与浓郁的花香，如同为逝者奏响的挽歌，又如同为生者敲响的丧钟，在这绝望的地下祭坛中，无尽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