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霜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绝情,曾经对自己表现出的强烈占有欲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你的当务之急是接受心理治疗。结婚的事,就先放一放吧。”

    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妄玫就整整衣服,从姬霜的怀抱钻出来。

    姬霜呆若木鸡,看着她走在前方两步远,头也不回地催促自己:

    “快跟上呀。不是喝下午茶吗?”

    她是吃醋了吗?

    还是在为别的事发火?

    姬霜惊慌地发现,自己失去了敏锐的情绪感知能力,已经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等等,你走慢点……”

    姬霜想叫住她。

    妄玫反而加快了速度,三下两下就拉开了距离。

    所以,她是真的生气了?

    姬霜想。但是为什么呢?

    她不会知道,妄玫生气的原因,在于她的口吻。

    姬霜说“该订婚了”的时候,透出一股按章办事的机械感,全无半点爱意。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亲密关系好像成为了必须拥有又毫无魅力的东西。

    她按照计划索取,如同遵守程序的人机。

    妄玫听出了她话语蕴含的死寂,觉得受到了侮辱,一气之下,连分手的心思都产生了。

    订婚?订什么婚?又没有感情,何必勉强呢?

    “噔噔噔——”

    妄玫越走越快,逐渐演变成一路小跑。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人声传来,一切归于沉默。

    姬霜没有跟上来,被她远远地抛在身后。

    在这一瞬间,妄玫莫名觉得和姬霜的关系已经没有未来了,明明在此之前她从未如此想过。

    目前进退不得,付出得太多,难以割舍的太多。

    也许哪天出现一个决定性的转机,就会彻底放弃吧。

    转机很快出现了。

    几乎是眨眼的工夫,沉闷与绝望的空气就被涤清。

    逛了一圈回到宿舍,妄玫发现消失无踪的姬霜正在被窝里等她,而且只穿着背心短裤。

    两人面面相觑。

    一个衣着华美,像热恋中盛装打扮的小姑娘;另一个就绝了,像是结婚十年再也不在妻子面前注重仪表的老女人。

    又恼火又无语,妄玫想笑了:

    “下午茶不喝,人也不见踪影,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她走到姬霜面前,举棋不定,看到姬霜已经把被子掀开坐起来,就慢吞吞地坐到姬霜腿上。

    姬霜立刻就搂过她的脖子,热情地含住她的嘴唇,两条舌头交缠在一起,亲密无间地深吻。

    “不行了……我不要了……”

    妄玫受不了了,小脸红红地比了个严正拒绝的手势,就想往外走。

    再发展下去就该上床了。

    她不会再让姬霜碰了,至少婚前不会。

    但她走到一半就被抱住了。

    姬霜从背后紧拥着她,令她动弹不得,双手熟能生巧地将她的腰带解开。

    “不要脱我衣服。”

    妄玫嘴上抗拒,心中却难免因为爱人大胆的举动兴奋起来。

    姬霜全程不说话,用嘴咬开她的扣子,等衣衫尽褪,就再去吻她,一点也不闲着。

    干柴烈火一遇即燃,两人还是滚了床单。

    就算想要装作无动于衷,妄玫也败给爱人日渐高深的技巧了。

    她们制造的动静,大得外面都能听到。

    隔壁宿舍试探着来敲门,声音很轻,可能是不堪其扰,想请求她们安静一点。

    姬霜既不给开门,也不出言赶人。

    妄玫只好自己捂住嘴,装死不应声。

    那人敲了一阵觉得没趣,就默默走掉了。

    结果下午茶还是补上了。

    虽然喝的时间变成了夕阳西下的黄昏。

    茶点摆在宿舍的小桌子上,是姬霜乘着机甲飞到商业街买来的。

    买回来时,她因得罪了老婆而不敢进屋,悄悄推开一条门缝,把装着点心、茶的袋子和一支玫瑰递进去。

    “一点吃的、一枝花就想把我打发了。”

    妄玫接过赔罪礼物,周身的怨念气息依然满溢而出。

    姬霜挠了挠头,泥鳅一样滑不溜秋地钻进门里,爱和愧疚一起在心底横冲直撞:

    “不止这些。还有我。我也是你的。”

    委屈叠加着愤怒,妄玫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睛眨巴眨巴,忽然闪出晶莹的泪光。

    她含泪嘟囔道:“你有什么用?好色的哨兵,不是遍地都是吗?净会给我点别人不要的垃圾。”

    姬霜心疼坏了,大脑极限运转,想再摸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送给老婆作为弥补。

    可她身上什么多余的物件也没有。

    她想了又想,把缩小版的精神体黑豹召唤出来,塞进老婆手里。

    那只臭豹子倒是怡然自得,舔了舔老婆的小手,还厚着脸皮扑到老婆脸上撒娇卖乖。

    但姬霜注意到,老婆噘起嘴巴,更不满意了。

    “它是你的宠物了。你摸它两把呀。”

    姬霜讨好地笑。

    妄玫嫌弃地甩开手,把豹子扔出去,可惜无论怎么扔,豹子都会跑回她的身边,她索性也就不管了。

    “那,这个,这个也是你的!”

    姬霜病急乱投医,把猎豹号的钥匙从脖子上摘下来,当作做工精美的黑金色吊坠挂在老婆颈间。

    换作清醒的时候,她不会把危险的机甲交给柔弱的老婆。

    奈何她现在不清醒,满脑子想着“都怪我不够专一,老婆不要我了”。

    为了证明她真的改过了,不会再和其他向导纠缠不清,她能怎样表忠心就怎样表忠心,自然把所有重要的物品拱手相让。

    收下猎豹号,妄玫喜笑颜开了,什么心结都不复存在。

    她最近正需要一架高级机甲。

    “真的给我吗?你要把它借给我用?”

    她喜滋滋地喋喋不休。

    “嗯,我的就是你的。你随便拿去。”

    姬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快了些许。

    妄玫喜欢得不得了,捧着吊坠左看右看,时而把它高高地拉起来,透过灯光更加仔细地欣赏上面镌刻的花纹。

    [收了我的礼物,就得和我和好了。]

    姬霜想着,不动声色地提出订婚宴的举办事宜。

    妄玫犹豫一下,点点头,“都听你的。按你的想法来办吧。”

    说完,她就继续摆弄黑金色吊坠了,令姬霜又是心满意足、又是嫉妒那吊坠全盘吸引了老婆的注意力。

    精神体黑豹和主人同仇敌忾,对着吊坠低吼哈气。

    妄玫心情正好,摸摸它的小脑袋,哄道,“乖一点呀。来,趴在我的肩膀上吧。”

    姬霜更嫉妒了。

    怎么连只豹子家庭地位都比自己高啊?

    不过家庭和睦了就好,什么吊坠、什么豹子,她也不是不能容忍它们骑在自己头上。

    送姬霜去军部执行任务,返回时,妄玫在隔壁宿舍的门前略作停顿。

    那门仿佛察觉到她的驻足,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里面没有开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太嚣张了吧?这可是探子的据点哦。你把她绑起来,鸠占鹊巢算是怎么回事?”

    不用走进去,妄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矜傲地撩起被风吹到眼前的鬓发。

    屋里那女人走出来了,低落、失意,头颅微垂。

    如果姬霜也在,一眼就会认出,这是右丞相兰月。

    兰月的一切都是轻轻的,脚步也轻,声音也轻,透着说不出的消沉:

    “我看到她在记录监视日记,一时气不过,就替你教训一下。”

    有时,妄玫不懂得兰月在想什么。明明是保守的贵族派,却敢忤逆女皇的安排,对女皇的手下动粗。

    但若说兰月有多么桀骜不羁,那也绝不是那么一回事。

    “别来烦我。我不会为你的坏情绪买单。”

    妄玫低低地呵斥,想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兰月顾不得垂头丧气了,连忙挡住她的去路:

    “我不是为了自己来寻求安慰的!我是受了女皇的吩咐,听说你的测试成绩不好,来问问情况。”

    曾经偶然目睹过小公主如臂使指地操控复杂的机甲,兰月知晓她的才能,也怜惜她被繁琐的俗务拖累成了庸碌无为的废物。

    听闻小公主进入军事学院修习,兰月一度以为她将涅磐重生再次崛起。

    可惜,公主的入学考试没有及格,是凭借大笔投资被放进学院的。

    第一季度的小测也成绩不妙,到了足以被劝退的糟糕境地。

    兰月打着女皇的旗号,以权谋私前往学院查看,时机非常不巧,撞上公主与将军在榻上亲热。

    “我想,也许我能抽出时间,帮你补习基础的知识。”

    她目光热切,害怕被一口回绝,嗓音焦急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