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品:《海盐气泡水[校园]

    她知道,他的意图,是想帮她放松。

    的的确确。

    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时光。

    成了每周,她最惬意、最无忧的一点点时间。

    所以,她不能,也不会,任由它被人夺走。

    301室的客厅里。

    知道林心慈怒气在积攒。

    但严宁却没有让步,第一次,目光倔犟地直视过去。

    死一般的沉寂几秒。

    林心慈气急,突然拍了下桌子,吼道:“严宁!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心慈!!”

    严向荣在一旁沉默许久,此刻厉声开口,压过了林心慈要说的话。

    林心慈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终于还是把那些太过尖锐伤人的话语,尽数咽了回去。

    严向荣起身,走到了呈对峙状态的妻子和女儿中间,将两人隔开,看向严宁。

    严宁抿唇,仍是一脸坚持、绝不退让地回望过去。

    像是一个拼尽全力守护最后一点领土的斗士。

    严向荣开口,温声道:

    “物理老师的事,等你下次成绩出来,我们再讨论,好吗?”

    领土护住了。

    严宁的肩膀塌陷下去,又恢复了往日听话温吞的模样。

    “我知道了。”她说。

    于是。

    成绩进步,就成了一件必须完成的事。

    年底很快过去。

    转眼间,到一月中旬,一中期末考试的时候。

    考试第一天,一大早,严宁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叫醒的。

    刚一睁眼,林心慈催促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赖着床不起?今天不是要考试,是想迟到吗?!”

    严宁连忙从床上坐起,一转头,看到闹钟时间——

    真的是晚了。

    她竟然没听到闹钟响。

    严宁抓紧起床,洗漱穿衣,到早餐桌前,看着一桌子清粥小菜、油条包子,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昨晚复习,为了让自己不犯困,严宁把卧室的窗户开得大了些,穿着单薄的睡衣,在书桌前一直坐到了凌晨。

    最后一页笔记看完,到床上,她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立刻睡着了。

    窗户一直开着。

    现在。

    严宁很有些头昏脑胀,想,她大概是感冒了。

    吃了药,会犯困。

    担心影响考试时候的状态。

    再加上,不想再被林心慈责怪,严宁只说了句,“时间不早了,我带在路上吃吧。”

    保鲜袋装了两个包子。

    但,严宁头还是疼,又实在没胃口,所以到开考前,她也一直没吃,只向同桌要了两颗奶糖带走,以预防万一在考场上低血糖。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严宁低着头,忽略掉所有不适,全身心专注在写题上,答题还算顺畅。

    一直到作文写完。

    她才稍稍活动了下手腕,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

    严宁又低头,开始认真检查答题卡。

    只是精神没有那么紧绷之后,可能因为没吃早饭,她的胃,明显开始难受起来。

    不适感,渐渐加剧。

    严宁喝了几口热水,强撑着,检查完两遍答案。然后,才举手,向监考老师示意,要提前交卷。

    老师看到,点头,往这边走。

    严宁收拾好了东西,正想起身,离开考场。

    不想。

    她刚一站起来。

    就又忽地眼前一黑,跌回在座位上,头顶仿佛千斤重,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下一秒。

    额头磕在桌角的剧烈疼痛,又迫使她短暂清醒。

    与此同时,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流下。

    严宁勉强抬起头,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周围响起一阵同学、老师的惊呼:

    “啊啊!你在流血啊!!”

    “你有没有事?!”

    手上的触感,滑腻,温凉。

    严宁低头,看到她一手鲜红。

    和桌上那颗,被鲜血微微染红的,翘起的螺丝钉。

    第44章 晕倒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考场里,两位监考的女老师都焦急地围了过来。

    混沌和疼痛共存。

    严宁刚刚接了不知谁递过来的纸巾,把手上和脸上的血擦了擦,又用一张新的叠起来,按在自己额头的伤口处。

    她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还好。”

    但严宁这种情况,肯定起码需要去校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可又毕竟还在考试。

    老师们简短地商量了一下,一个人送严宁去校医院,另一个人留下监考。

    严宁就这么被人搀扶着,带出了考场。

    出了门,深冬的寒风一吹。

    严宁瑟缩了下脖子,只感觉到,太阳穴发胀,头又疼又困,空荡荡的胃里酸液翻涌,有些反胃作呕。

    真的是。

    糟透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一场考试没受影响地熬过去了。但她也不知道,下午开考前,能不能恢复状态……

    严宁脑海充斥着乱糟糟的担心,又强撑着身体,一边下楼,一边低声回答,旁边女老师的关切提问。

    到一楼。

    楼前还有最后几级台阶。

    严宁脚底已然虚浮,身体的反应好似也更迟钝了些,她稍微意识到了,但想想距离校医院不算太远的距离,她咬了下牙,告诉自己,要坚持住。

    一级,又一级。

    在即将完成下楼大业的最后一步。

    严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就再一次地,眼前一晃,视野变黑,顿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所谓的坚持,成了泡影。

    她听到旁边老师的惊呼,感受到对方用力拽住她的右臂,但也难以挽回她往地上摔的倾向——

    在那一刻。

    严宁混沌的大脑,有些自暴自弃地在想。

    就这样吧。

    无非是再糟一点。

    再多几个伤口罢了……

    可是——

    天旋地转后,严宁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未到。

    眼前的黑暗,如同星点般地渐渐消去。

    重见光明的那一瞬。

    严宁竟看到了一双太过熟悉的墨眸,只是和往常不同,此刻,那双眼眸里淡然不再,而是写满了焦急担心。

    他好似开口,跟她说

    了些什么。

    可耳边的声音并不真切。

    意识还是有些混沌的。

    她几乎。

    要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长,又好像很短。

    她看着拉着她的少年只松开了一只手,旋即,他往前稍走了一点,蹲下身去。

    紧接着,腾空感,一点颠簸感,接踵而至。

    所有感官太真实。

    她后知后觉地在想——她是被人背了起来。

    耳畔传来少年略显喑哑的声音。

    他说:

    “没关系,睡吧。”

    于是,即便双脚离地,严宁却还是久违地感到了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又在想。

    还有。

    这人,真的,是路琛。

    她想说一声好,但却好似没能出口。

    昏昏沉沉地,终于放心睡了过去。

    严宁之后的记忆,就好像褪色的电影胶片,更有些模糊难辨。

    在校医院。

    一通检查,校医又问了不少问题。

    严宁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模糊听到,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人,对周围人说:

    “低血糖”、“发烧”、“伤口有些难处理”。

    王主任的那一嗓子:

    “晕倒的学生是哪个班的?!找班主任、通知家长了吗?!”

    和班主任谢英,几乎是同时出现的。

    谢英应该也对她说了些话。

    好像是,“现在感觉怎么样?”

    “别担心,我已经和你爸妈通过话,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潜意识里。

    对于爸妈要来学校这件事,严宁是相当抵触的。

    她好像下意识开口拒绝,说不要让她爸妈来。但不知是谢英没听到,还是她言语不清,又或者,即便她说清了,也被人当成了是发烧的胡话,总之,谢英没回答什么,就径直离开了病房。

    严宁又焦急地重复了一遍,也无济于事。

    她在失落间,得到的唯一的安慰。

    是有人。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她紧紧抓着那人校服外套的手。

    是了。

    把她送到校医院后。

    路琛也没离开。

    严宁脑海中,有唯二清晰的画面——

    一是,少年将她轻轻放到病床上,而后退至一旁,给校医让地方,他气息微喘,额前一点薄汗,碎发凌乱地搭在眉眼处,却来不及整理,仍满眼担忧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