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说到这个。大学的首批校招快要开始了,有心仪的目标吗?”

    “暂时……”

    “以你的成绩,可挑的选择太多,很难抉择吧。有所东京的私立音大,老师很想推荐给你……啊、教导主任。”

    你跟着停下脚步,颔首向从楼梯口出来的教导主任问了声好。

    再过几天就是今年的县内ih预选赛,两位老师顺势聊了聊比赛应援的事情。

    今天是梅雨季里难得的晴天。

    云层后照射下来的阳光已经有了夏日的清透感,却不会过分炎热。已经换上夏季制服的学生们说笑着在楼层走廊间穿行。

    “……白布学长,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会影响到我吗?”

    “当然不会……!”

    “那就别说了,我不想听。”

    头顶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你转头望过去。

    排球部现任主将正带着他没用的齐刘海王牌下楼,经过楼梯转台时视线随意往下一落,刚巧和你碰上。

    阳光从高处的窗户切进来,光束笔直地落在少年身上。金灿灿的发丝,肩膀处发光的白衬衫轮廓,白到反光的手臂皮肤。

    升入三年级后,你和白布分到了不同的班级。

    再加上各自忙于社团活动,能说上话的次数比以前大大减少。

    老师们还在旁边交谈,你歪了歪头,用眼神朝幼驯染打了个招呼。

    白布:“……”

    高台上的二传手顿住脚步。从表情来看,反应不是很大。

    倒是他身后的ace后辈相当惊喜,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就要叫人:

    “啊、零……”

    慢半拍才注意到还有老师在场,堪堪把后面一个字憋了回去。

    白布沉着冷静带着后辈向看过来的两位老师问好。

    然后若无其事拒绝了你的视线交流,从容不迫继续下楼。

    擦肩而过的时候。

    你面不改色偷偷勾了一下他的小指。

    白布:“…………”

    成功被冷淡二传瞪了一眼。

    你目送着两位少年的背影走远。

    “对了白布学长,今天的自主练习,我想再多练习一下新的球路……白布学长……?你在听吗?”

    “……闭嘴。”

    “是、是……”

    开学以来,你的幼驯染似乎在刻意和你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很好奇这个距离的边界在哪里。

    深深浅浅的紫白色藤花笼罩着小小的木亭。太阳在阴沉的云层后销声匿迹,穿亭而过的凉风带着潮湿的雨气。

    “……放开我。”

    “我在依法行使幼驯染充电权。”

    “不要随便伪造法律,松手。”

    “拜托了——今天就十秒!”

    “哈?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没有理会幼驯染的言语抗拒,你正儿八经开始倒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时间到。

    言而有信在最后一秒放开手。

    身体上还残留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下一秒,又被按回了对方怀里。

    “贤二郎……?”

    “……别动。”

    “怎么了?”

    “有人……在那边。”

    “哦……所以呢?”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脸。”

    已经是在豪强社团做主将的人,有点偶像包袱也正常。

    你体贴地表示理解。

    等了一会儿。

    “——他们走了吗?”

    “……还没。”

    “话说……贤二郎你的心跳是不是有点快?”

    “不是。”

    “——果然是因为超喜欢我吗?”

    “……我马上就离开,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语气很冷淡,但其实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你很给面子地顺坡下:“对不起。”

    “……算了。”

    后背上的力道消失,微凉的夏风钻进怀里。

    “欸?那为什么还是放开了?”

    金发少年高冷转身:“那几个人走了。”

    顺着他的话,你匆匆扫了眼四周。

    没找到那群人去了哪里。

    “啊、贤二郎,等等我。”你追上已经走出两步的幼驯染。

    “我们去哪里?”

    “体育馆。”

    “今天排球部不是休息吗?”

    “后辈要自主练习,我过去看看。”

    “那下次休息日有时间吗?听说市区新建成了一座透明地板的观景台,一起去看看吧?”

    “不去。”

    “——为什么?”

    “快考试了,要复习。”

    你兴致不减、百折不挠、锲而不舍追问下去。

    最终成功掌握了白鸟泽现任主将未来三个月的全部时间计划。

    “贤二郎,真厉害啊……”

    日程忙碌的二传手并不接话,而是突然停下脚步,拦住一路跟过来的你。

    你表示不解:“怎么了吗……?”

    你被关在了挂有「男子更衣室」标志的门外。

    自主练习结束,排球部新一届正选们一起离开体育馆。

    后辈们热火朝天商议着待会儿要去食堂吃什么,五色随口问了句:“零真学姐呢?”

    白布:“有事?”

    “不……只是之前看到她和白布学长一起来了体育馆……”

    齐刘海ace斟酌着措辞,“我以为她会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川西问:“你没邀请她?”

    白布皱眉:“为什么我非邀请她不可……”

    “啊不是……”川西解释着,“我们结束挺晚的了,一般都会提前说一声吧……?”

    司令塔保持冷漠:“她想什么时候去吃饭,和我没关系。”

    副攻手从善如流:“你说得对。”

    前面几位后辈小声议论。

    寒河江:“自从上一届三年级毕业后,零真学姐就没怎么来过体育馆了吧?”

    赤仓点头:“平时也不太能见到她和前辈们一起出现。”

    寒河江:“之前黄金周给我们的慰问品都是委托社团后辈帮忙送来的。”

    五色:“早上好像也不常去校舍后面练习了。”

    赤仓:“听说零真学姐现在是吹奏部部长,果然工作很忙啊。”

    五色:“欸?难道不是因为她和濑见学长关系更近……?”

    两位同级一脸惊恐地同时捂住了自家ace的嘴。

    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的川西轻咳一声假装四处看风景。

    白布:“……”

    从表情来看。

    现在有关系了。

    指导老师推荐你参加的长笛比赛在暑假里举行。但试音录像近期就要提交上去。

    在时限期间里,要选曲重编,要自主练习,还要正常出席社团活动。

    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个月,总算把所有事情筹备妥当。

    梅雨季已经过去,天空日复一日晴空万里。

    难得能悠闲半日,你趴在空活动室的长桌上眺望窗外的蓝天。

    墙角的白纱窗帘飘飘摇摇。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鼻尖萦绕着木桌晒焦后的清香。

    不知不觉中,你睡了过去。

    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沙沙声。

    你朦朦胧胧从长桌上醒来。

    “……贤二郎。”

    不知何时进来的少年专心做题,头也不抬:“干什么。”

    “和我结婚吧。”

    “不要。”

    “欸——我还以为牛岛学长毕业我就有机会了呢……”

    “……跟那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

    “我要学习。”

    “——所以我的情敌现在是学习了吗?”

    “……都说了不要突然靠过来……”

    “因为贤二郎从刚才开始就完全不看我嘛……”

    你故意压低身体凑到他面前。

    “——我和学习你更喜欢哪个?”

    视线对上。

    白布:“……”

    你:“——好过分!”

    “我还什么都没说。”

    “沉默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你煞有介事坐直身体,“——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哦,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料想这次也不会从幼驯染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刚这样回答完,你的注意力就被桌上摊开的习题吸引。

    “啊、这道题我之前……”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你确定要听吗?”

    “嗯?”你反应了一下,“……请讲?”

    没能得到预想中的回应,你疑惑地抬起头。

    视线再次相撞。

    一如之前很多次那样。

    面前的幼驯染只是这样沉默地盯着你。没有言语,也没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