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作品:《别惹,她真的不会死

    “你们拿回来了?”兰落挑眉向客厅走。

    祝见尘的视线一直落在兰落的头发上,面色有点复杂,点点头说:“当时你碰到项链就晕了,我怕上面有毒,所以用鱼缸装起来一起带回来,方便让徐女士研究。”

    兰落问:“所以你们研究出什么了?”

    她走到小客厅的茶几边上端详那截放在空鱼缸里的骨头,总觉得有点过于地狱了。

    金菲母亲的遗体就是在鱼缸里被吃光的吧,没想到兜兜转转将近百年,仅剩的部分又被两个不知情的家伙重新塞回鱼缸了。

    “没有,”祝见尘一点不见外地在沙发上坐下,“就是很普通的骨头。”

    兰落看他一眼,好歹也是人骨,怎么也算不上普通吧。

    祝见尘本来瘫坐在沙发上,被兰落看得颇显不自在,撑着身子坐得笔直,没话找话:“其实也不普通,这截骨头边缘很不规则,不像是利器切割的,更像撕咬断裂。”

    兰落戴着手套,把骨头和项链从鱼缸里拿出来,重新放进发黄破损的小盒子里。

    “鱼咬的,”兰落闭着气,盖上盒子后才开口,“你说对了。”

    “谁这么缺德养这么大的鱼……”祝见尘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鱼缸和骨头上了,继续盯着兰落的头发。

    兰落一脸莫名其妙,在自己头上摸了摸:“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祝见尘移开视线,“你一直这样扎头发吗?有一点点乱。”

    兰落知道自己扎头发技术一般,但她不在意这些,只要头发不影响活动就行。

    她也想过直接剪成短发,但想到以前兰升的短发需要经常打理,还不如留长发扎起来。

    他们的头发和正常人不同,长起来太快了,不过头发越长,生长的速度也会越来越慢,能逐渐达到正常人的速度。

    “能扎起来就行。”兰落坐在祝见尘旁边,把盒子小心翼翼塞进文件袋里,防止有人一个不小心把这陈年老物件碰坏了。

    徐来风的家不大,沙发也小,堪堪容纳两个人,兰落坐下之后难免挨着祝见尘,两人腿靠着腿。

    碰到祝见尘的一瞬间,他就一个激灵,鹌鹑一样缩回了腿,硬生生把本就不大的沙发留出了一条几厘米的空间。

    兰落一脸莫名其妙,之前在基地的时候他可是看见什么坐什么,从来不会拘谨。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徐来风的家吧,初来乍到,即使脸皮厚如祝见尘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比起头发,”徐来风从厨房出来,“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我的身体怎么了?”兰落不太在意地问。

    “她的身体怎么了?”祝见尘小心翼翼。

    徐来风的视线在他们中间打了个转,答非所问:“我本来很警惕这位研究员,但看你们这么融洽,我也放心了。”

    兰落抬头:“这和我的身体有什么关系?”

    徐来风愣了一下,缓缓摇头:“没关系。坦白来说,你的身体比上次好了很多,所以你自己清楚其中的原因吗?”

    “我明白,”兰落拎着文件袋站起来,“不用管我,我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提着文件袋问徐来风:“你们和殡葬馆老板应该挺熟的吧,知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还接不接安魂了?”

    兰落晕倒有一会儿,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

    曲冬冒出一个脑袋:“你说老霜?她年纪大了睡得早,估计不太方便。你要给这截骨头安魂?你认识它?”

    “我是不认识,”兰落说,“但说不定你们流着相似的血。”

    徐来风说:“不管怎么说,骨头被啃成这样,多少也是个可怜人。我带你去找老霜吧,问问她愿不愿意。”

    “我去吧,”曲冬自告奋勇,“大晚上的出门不安全,你在家陪小锦。”

    兰落打开大门,率先走了出去。

    夜晚的细鬼城格外符合这个名字,街道上一片漆黑,半个行人都看不见,家家户户关着门窗,窗帘也拉得死死的,一丝光都不肯透出来。

    这样的夜色,很容易扰乱人的心智,尤其是她手里还拎着金菲妈妈的遗体。

    身后传来动静,兰落转身去看,出来的却不是曲冬,而是祝见尘。

    “她们在互相谦让,我就先出来找你了。”外面太安静,祝见尘的声音也无意识放低了,像在说悄悄话。

    兰落从他肩膀处看向门内昏黄灯光下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个女人,还没来得及感叹她们的感情,曲冬的话就飘了出来:

    “……你就是不想做饭!”

    “你才是不想洗菜,所以要溜出去。”徐来风也不甘示弱。

    兰落无语地收回视线,发现祝见尘刚好在看自己,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下撞在一起,又各自散开。

    “别管她们了,”兰落说,“直接去吧。”

    祝见尘看着地面轻轻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兰落身后。

    “兰落!”

    曲冬追出门:“我猜拳赢了!我带你去!”

    兰落仰头看天上稀稀拉拉的星星,故意不理曲冬,脚步却适当放慢了。

    曲冬好歹也算个人脉,有她陪着,说不定老霜还能打个折。

    祝见尘没注意到兰落放慢的速度,肩膀撞上她的肩膀,鼻尖戳在兰落的兔子发绳上。

    “嗷!”他捂着鼻子后退半步。

    兰落整理了一下被撞歪的头发,语气冷静:“走路不要发呆。”

    “哦……”祝见尘小鸡啄米点头。

    他的眼睛弯弯的,但嘴巴被手挡住了,兰落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笑。

    可能是又发神经病了。

    他们停下的时间刚好给了曲冬机会,她气喘吁吁追上来,叉着腰抱怨:“怎么不等人?知不知道我是老霜的顶级会员,不带上我,小心她骂人。”

    “殡葬馆的顶级会员,”兰落说,“很骄傲吗?”

    曲冬走在最前面,“嗤”了一声:“别管什么店,顶级就是厉害。”

    老霜的店门不出所料是关着的,曲冬熟门熟路扣开了墙角一块砖,掏出钥匙自己开门。

    “这已经不是顶不顶级的事了吧?”

    祝见尘悄悄凑到兰落耳边:“这属于私闯民宅吧?”

    兰落淡定开口:“没事,我们没参与。”

    曲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唰”一下推开门,扯着嗓子嚷嚷:“老霜快来!给你开单了!大肥羊不宰白不宰!”

    老霜没睡,一个人坐在黑灯瞎火的店里,声音苍老:“多大的羊?”

    “骗你的!”曲冬嗓门很大,“今天还接不接了?走我的账。”

    “接,”老霜站起来,“不接怎么办呢?不接徐来风不给我看病,我还想多活两年……”

    兰落把东西推到柜台上:“一截骨头,一条项链,一张血书。”

    血书上的字兰落辨认过,写的大概是一些祈福求愿的话,没什么特殊的。

    老霜收了钱,让兰落把东西拿到门外,自己点了根粗蜡烛捧出门外。

    吐金街的夜晚更加安静,周边商户早就锁门回家了,除了兰落几个,街上再无其他人。

    这也方便了安魂的进行,金菲和她母亲毕竟是百年前的人了,兰落并不希望这场安魂太过招摇。

    风把微弱的烛光吹得左摇右晃,火光又摇动着骨头和项链的影子,这一切都在兰落的眼睛里舞动。

    老霜哼着的安魂曲她听不懂,但她能听见烛火噼啪,纸张抖擞,黑夜里藏着细微的呜咽。

    一曲结束,蜡烛“噗嗤”一声熄灭,那截骨头和项链依旧静静躺在原处,没有任何变化。

    “孤魂已经上路了,”老霜声音沙哑,“重入轮回,重获新生。”

    她说完就收拾好蜡烛进屋,把门关上了。

    兰落拾起地上的东西,心情平静。

    她没感知到什么安息什么轮回,安魂也许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如果金菲在场,也许这场仪式才会有点意义。

    可惜不是。

    曲冬和祝见尘一直站得远远的,免得干扰安魂仪式,现在也渐渐往前凑,蹲在旁边看兰落收拾。

    “这就好啦?”祝见尘小心翼翼问。

    兰落刚想说话,心脏却突然一阵绞痛,她一时没有准备,直接跪趴在了地上。

    “呃……”

    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指甲嵌进肉里,就连手指的第一个关节都快插进了胸腔里。

    血液顺着兰落的手指往下滴,滴在项链上缓缓滑落,像一滴血泪。

    项链、断骨和血书,在兰落血液的侵蚀下渐渐失去了本来的色彩。

    然后一阵风过,与金菲有关的一切都化成了粉末,快速消失在天地间。

    祝见尘和曲冬都惊到了,一人一边架住兰落,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兰落额头上的冷汗流进眼睛里,被刺激得眯起眼睛,恍惚地看向半空。

    极端的痛苦下,她的大脑却异常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