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开始。

    盛柔没经验，于是挺直腰杆，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认真地看先上去试镜的人怎么说，怎么做。

    “下一位，董念。”

    随着工作人员扬声报幕，董念信心满满地站起来，往舞台方向走。

    她站定到舞台中央，脸上挂着专业的演员微笑。

    “曲导，朗哥，你们好，这次的公益片我非常感兴趣，想到能为公益事业献一份力，我内心感到无比……”

    曲导没心思听她长篇大论发表感情，打断她，“直接开始吧。”

    助手将一个剧本递上去。

    剧本是随机的，每个人提前都不知道会拿到什么本子。

    董念翻开剧本看了一段，很快进入状态。

    不管是情绪的把控还是对台词的理解，完成得很出色。

    连盛柔这种门外汉，都被她几个瞬间带入戏了。

    “这么一比，我好像是不行。”

    盛柔凑在席婉耳边，给她打预防针。

    席婉看她，“怎么？你这一下就没信心了？”

    “信心还是有，但认清现实也很重要。”盛柔笑着眨下眼，“怕你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不用管我，尽力而为就好。”

    于此同时，第一排的曲靖低下头靠近顾铭朗，问：“这个董念你跟她合作过，平常工作态度怎么样？”

    顾铭朗实话实说，“一般。怎么？您看上她了？”

    曲靖合上资料，摇摇头，“说实话，还没达到我心目中的感觉。但前前后后试镜了这么多人，她的感觉算是最接近的了。”

    说话间，工作人员念到“盛柔”的名字。

    顾铭朗一怔，以为是凑巧重名，抬头，就见盛柔已经走上舞台。

    曲靖随意翻看手里的履历表，其实也没什么可看，这个叫“盛柔”的姑娘，完全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表演经验。

    她抬头看去，看清的瞬间，整个脑子“轰”的一下。

    顾铭朗想起第一次见盛柔，也是表姑妈这个表情，不禁道：“是不是和我爸很像？我第一次见，也被吓了一跳。”

    曲靖眼眸慢慢染上一层水光，半晌才找到声音，带上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她跟表哥实在太像了！”

    “是啊。”

    顾铭朗幽幽道：“要不是小妹失踪了这么多年，我都怀疑她是不是……”

    话语突然顿住，顾铭朗和曲靖相视一眼。

    顾铭朗不可置信地道：“姑妈，你说她会不会……”

    曲靖毕竟年长一些，性格也稳重，她沉下声音道：“先把工作的事忙完，待会儿私下我去找她谈谈。”

    此时台上，盛柔正好消化完剧本的第一页。

    凭着刚才临时抱佛脚的学习，盛柔总算是勉强完成了试镜。

    青涩、生疏的演技。

    刚回到座位，董念就得意转过头，假意夸奖道：“真不错，能演成这样，也是难为你了。”

    盛柔哪里听不出她是在讽刺。

    这时候动气不就正中了她的道。

    她莞尔一笑，“谢谢夸奖。”

    神经病，谁夸她了。

    董念夸张地翻个白眼，转过头去。

    “别理她。”

    席婉在盛柔耳边轻声宽慰，“你真的很棒了，刚才我还听见旁边的人一直在夸你。”

    盛柔其实没概念，她就是上去本能演了一段而已。

    没技巧，更不要说打动人。

    ……

    所有试镜的人依次表演完毕，都在等待结果。

    暂时放松下来。

    不少人在座位上聊天。

    曲靖和顾铭朗还坐在第一排，低头说着什么。

    有几个圈里的小演员走过来恭维董念，“念姐，您演得太好了，我听工作人员说今天会定下人选，我看八九不离十就是您。”

    董念假意谦虚道：“哪里，大家都很棒。”

    “您就别谦虚了，圈里谁不知道您德艺双馨。”

    还德艺双馨。

    呕。

    席婉听着在后面作了个大大的呕吐动作，看得盛柔直想笑。

    “大家静一静，现在宣布最后结果。”

    随着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静下来。

    曲靖站起来，面向大家。

    “辛苦各位前来面试，今天终于找到了我心目中最合适的女主角，这位就是——”

    董念挺直背，仿佛已经知道最后结果，气定神闲地等待最后宣布。

    “盛柔。”

    场面安静几秒，随即响起不可思议的议论声。

    “盛柔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过？”

    “好像就是我说很漂亮那个吧？那个素人。”

    “啊？我还以为是董念呢，怎么选了个素人，没选董念？”

    董念僵坐在座位上，一张精致的脸接近崩溃。

    席婉也足足反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她激动的拉着盛柔的手，雀跃不已，“我说了吧！我就知道你能行！”

    这倒真在盛柔意料之外。

    曲靖又将其他参演名单依次念出，最后道：“没什么问题的话，大家请散吧。最后定下的名单请尽快跟公司沟通合同的事。”

    “我有问题。”

    一道女声突兀响起。

    董念猛地站起来，不甘发问：“曲导，请问您的选人标准到底是什么？”

    第128章 亲子鉴定

    场面安静下来。

    众人心里有疑惑是一码事，而当面问出来又是另一码事。

    她这么一问，就是将尴尬放在明面上。

    闻言，曲靖靠着桌子，双手环胸，淡漠看她，“没什么标准，你这是不服气？”

    “是。”

    董念满心期待化成空，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会顾忌那么多。

    “曲导，恕我直言，她——”

    她指向盛柔，毫不客气地道：“要演技没演技，要人气没人气，您选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长相吗？”

    话语如此直白，把盛柔贬低到地里。

    盛柔微微蹙眉。

    曲靖是圈里公认的脾气古怪，敢当这么多人的面跟她争论，也是勇。

    就在众人暗暗提气，以为曲导会大发脾气时，她淡淡开口了。

    “怎么选择演员是我的事，你有疑惑问出来，既然大家都在，我就解释一下。”

    “……”

    曲靖不紧不慢道：“这次我要拍的公益片，主题是母爱，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理解母爱的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曲导问这句话的意思。

    曲靖接着道：“我理解的母爱是润物细无声，像晨曦的阳光，像雪落在心间，更像风，轻抚灵魂。你们当中当然不乏科班出身，但表演痕迹下的母爱，并不是我心中合适的感觉。”

    董念的脸色很难看，她小声辩驳道：“要按您这个说法，素人里也有很多人不错，凭什么就选她？！”

    曲靖冷笑，“凭我是导演，你是吗？”

    一句话将董念堵得再没话说。

    “我是这次公益片的导演，不管选谁自然有我的考量。如果各位有不服——”

    曲靖一双压迫力十足的眼眸锐利扫过，“那也憋着，你们什么时候坐到我这个位置，再来对我指手画脚！”

    霸气十足的发言。

    盛柔心底默默惊了下。

    觉得这个曲导……好飒啊！

    董念没脸再待下去，气得跺了下脚，转身走了。

    试镜厅的人也渐渐散去。

    盛柔跟席婉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被叫住。

    “盛小姐，可以单独聊两句吗？”

    盛柔回头，见曲导站在身后，正以一种长辈看后辈的慈爱目光看着她。

    她以为曲导是找她聊关于公益片的细节，点点头，“好的。”

    ……

    导演休息室。

    曲靖一改严肃刻板神情，眸光柔和地看着盛柔。

    来之前，席婉不放心将盛柔拉到一边，说这个曲导性格阴晴不定，让她说话注意些，搞得盛柔有些紧张。

    可坐在这，她又觉得曲导并不像他们说的难以亲近，反而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曲靖将温水推过去，温润开口，“我看过盛小姐的资料，冒昧问一句，你是家里的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对吗？”

    盛柔点头，如实道：“是的，独生女。”

    “那你的父母……”

    盛柔有些莫名，不知曲导为什么会问到她的家庭情况，微微蹙眉。

    “曲导，这和我拍公益片有什么关系吗？”

    曲靖笑笑，“我就是了解演员，你不用在意，不想说也没事。”

    察觉到盛柔的抵触心理，曲靖赶忙转了话题。

    她就是心里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其实就算盛柔不说，她去查，也不费力。

    所以，她并没有将来意说透。

    一是怕吓着盛柔，二是旁敲侧击也大致了解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