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的余光瞥见桌子上有一样发光的东西,他的脑子还没转过弯他就已经掀开被子下床三两步走过去将那发光的东西抓在了手心里。

    那是一张白纸,自从云潋能直接和他对话之后,这样的白纸他再也没见过。

    他急急忙忙打开白纸,上面写着云潋的留言。

    【见你还在睡,便瞧一眼走了,晚安,好梦。】

    白纸旁边还放着一小袋货币,白厄拿起来看了一眼,这些钱足够自己用好久了。

    他看到云潋的留信之后心情平复了很多,他无比庆幸地拍拍心口,还好那只是个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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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太困了坚持不住了先睡了,晚安!

    第30章

    “我曾在阿卡迪亚。”

    “浪漫的金丝牵引着我们的相遇。”

    “我曾在阿卡迪亚。”

    “浪漫的墨涅塔见证我们的心意。”

    云潋再次进入游戏的时候, 刷新的地点又变成了陌生的城邦。

    这里阴冷又潮湿,外面的雪覆盖在大地上,这片雪原荒无人烟,苍鹰在空中盘旋, 天地白茫茫一片, 仿佛只有白厄几人面前的火堆是彩色的。

    橘红色的光映照在他们脸上, 刻画出阴影。

    有人在弹着里拉琴唱诗,明明是欢快的曲调,云潋却听出了无尽的悲意, 到后面,诗词被呜咽声取代, 而后渐渐低下去。

    风雪中, 恍若只余火芯噼啪的声音。

    云潋又见到了白厄, 比起上一次见面,白厄好像又成熟稳重很多。

    唇抿的很紧,绷成一条直线。

    跳动的焰火在他的眼底跳跃, 将那双蓝色的眼睛染成金红。

    他静静地凝视着火光,眼神有些空茫。

    云潋迟疑着靠近, 这是又过去几年了, 总不能是十几年吧?

    他蹲在白厄身边, 轻轻戳一下他的手臂,明明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衣,白厄却一下就感知到那股力道, 他猛地抬眼, 死死扣住了云潋的手。

    见到是云潋,他才松手,面上绽开与以往别无二致的笑。

    那群似乎是商队的人去安慰唱诗的青年了,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白厄急忙忙抓着云潋,要将自己身上的厚披风给他系上。

    “我不冷的。”云潋制止了他的动作,弯弯眼睛,笑着问他,“有没有想我呀?”

    白厄连连点头,抓着他的手腕给他轻轻揉着,“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这里荒无人烟,危险也同样潜伏在雪地中,如果来的人不是云潋,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卸了力,或许对方已经被他按进了雪地里。

    “没事啦,不疼。”云潋嘴上这样说着,却任由白厄动作,直到高大的青年孩子气的对着那红印吹一口气,才放开云潋的手。

    两人挨挨挤挤坐在一块,没人在意这个角落正在发生什么,寒风呼啸着,将轻声细语吹散去。

    最后白厄还是看不得云潋穿着单薄的夏衣,敞开自己的披风,将云潋整个人都裹进来,只露出毛绒绒的脑袋顶。

    虽然感知不到温度,但白厄的举动似乎真的让他也暖和起来,火光跳跃,将两人靠在一起的影子映在旁边的矮墙上。

    云潋开始了自己的提问,“这是哪里,你怎么没在阿卡索斯?”

    白厄静默一瞬,“我离开的时候,阿卡索斯还未被黑潮侵蚀,至于如今,我也不知道。”

    毕竟距离上次云潋离开,又过去三年了,他的目光落在云潋的头顶,那里有一缕头发翘起来,被风吹的东倒西歪。

    他轻笑一下,看向远处的枯树。

    “这里是哀地里亚的边境地带,我接了委托,要护送这些商贩前往哀地里亚的中心区。”

    “这样呀。”云潋应一声,抓住白厄的手,“你冷不冷?”

    白厄默不作声,任由他抓着。

    云潋的手很软,仿佛一团棉花,带着温热,他的身上有着不属于这极寒地区的春花气息。

    即使那些商贩没空搭理他们,但白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放的很轻,在尖啸的风声中,云潋必须凑的很近才能听见他说话。

    两人靠在一起,彼此身上的温度传递,很舒服。

    云潋身上的清幽香气扑鼻,白厄不动声色地后仰一瞬,而后靠的更近。

    好半天,直到云潋伸出手指戳他,疑惑他为什么不说话,他才回答云潋问出的问题,“我不冷。”

    好吧,云潋瘪嘴,他自己手上的温度都比白厄低,白厄没有说假话,这让云潋又微妙地高兴起来。

    他靠在青年宽厚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吹着白厄脖颈间绒绒的毛领,带起细小的痒意,“这次距离我离开又多久了?给我讲讲你的见闻吧。”

    虽然在游戏的系统后台可以查看白厄做了什么,但云潋觉得,这种面对面交流的时刻弥足珍贵。

    一个虚拟世界的朋友,更是比闪耀的宝石还要珍贵的存在。

    白厄不会拒绝云潋的请求,他伸出手,将有些松动的披风拢紧一些。

    “嗯…该从哪里说起呢?”

    云潋在白厄面前消失后,他沉默了几日,夜里做噩梦惊醒,看到云潋留给自己的字条和货币,心中因为那些话宽慰一些。

    他打起精神在阿卡索斯待了一段时日,又踏上旅程,走的时候被他帮助过的那些居民都来道谢,还热情地招呼他到家里坐坐再走。

    他一一婉拒,向对方的好意道谢。

    离开之前他最后看了看云潋和自己住过三日的房子,楼顶的蔬菜依旧新鲜沾着水露,房间内的陈设也已经被他眼熟。

    最后他关上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阿卡索斯。

    他走过盛产金苹果的帕福斯,离开那里的时候,他摘下一枚金苹果,本想等下次见到云潋就送给他。

    但他在旅程中遇到一个眼睛明亮却骨瘦嶙峋的孩子。

    那双眼睛是深绿色的,像一汪幽深的潭,看着那双眼睛,他无端端想到了云潋。

    如果是云潋在自己身边,肯定也会让他将金苹果放进那个孩童的手中,即使他很喜欢。

    白厄嘴角牵起笑,无奈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半货币放到那个孩子身边的枯叶上,“去找个安歇的地方吧。”

    他又再次踏上旅程。

    白厄一路救下的人数不尽。

    他从滋育着橄榄和黄金蜜果,拥有广阔葡萄园的麦迪特瑞恩走到沿海的城邦阿里斯蒂亚,这里有大理石寺庙,海浪形喷泉,整座城邦都沐浴在海洋泰坦法吉娜的赐福之中。

    金色的泉水涌动,庇护着城中的所有人。

    宏伟的宫殿中矗立着法吉娜的神像,贵族在这里举办欢宴,宴请城邦中的所有人,连同外邦人一起。

    白厄被房东太太带着一起来到宴会上,众人跳舞,歌唱,黑潮的降临并未对此处造成什么影响,大家沉浸在欢宴之中。

    白厄浸泡在温泉之中,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据说法吉娜的职能是洗刷世界的污秽,清洗身体的污垢,洗涤灵魂的伤痛,它是欢宴的神明,带来歌舞和欢笑。

    在一片迷蒙的金光之中,白厄撑着头看着粼粼的水面,身前云潋送给他的,他佩戴许久的坠着太阳挂坠的项链也沉入水中。

    如果云潋在的话,肯定会很喜欢这里。

    这是云潋上一次和他分别后的第二年,在这样欢快的时候,杯中的蜜酿倒映着白厄自己的眼睛,蓝色的。

    云潋的头发也是蓝色的,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就会想起云潋了。

    他将蜜酿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欢宴现场。

    欢宴之后,他又再次如同往日很多次那样踏上旅程。

    他总是笑着,被他救下的人们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似乎未来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在第三个年头,白厄途径哀地里亚,在最边缘地区遇到了这些车队,他们雇佣他当作护卫,将他们送往哀地里亚的中心区。

    实话说,白厄讲故事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但云潋却听的津津有味,他没有踏足过白厄说的那些城邦,也不曾见过旅程之中的风景,甚至可能都只是数据生成的,但他还是生出一些向往来。

    云潋捏捏白厄的手臂,上面的肌肉似乎又紧实不少。

    他对比自己纤细的手腕和白厄的手腕,泄露出羡慕的情绪。

    白厄歪着头,轻轻圈住他的手腕,“…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再回去看看。”

    云潋笑着靠近他,声音像雪花一样轻,“好呀,那我可要你来做我的向导哦。”

    白厄顺着他的期盼去想,似乎已经预见两人未来如何游山玩水,他无比郑重地点头,“我会努力做到最好的。”

    云潋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又说起其他事情,“刚刚听到那位吟游诗人在唱诗,但他怎么哭了?”

    “阿卡迪亚是传说中浪漫的国度,是被浪漫泰坦墨涅塔庇护的黄金之乡,是诗人,艺术家和追逐浪漫之人的天堂,但似乎从未有人抵达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