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刚刚吧？

    想装模作样问两句，到舌尖的话硬生生给压下了。

    说什么都有可能招疑。

    偷摸给林早仪去了信息，【还腻歪！你妈回来了！】

    林早仪睡了一觉，真的只是单纯睡觉，但睡的不深，信息提示音一响便睁开眼。

    看到信息，火速从某人床上爬起，“昭京哥，我妈回来了，你过几分钟下来！”

    楼下，明娴胳膊肘抵在扶手上，掌心托着额头。

    哒哒哒——

    不沉稳的拖沓声传至耳边，她睁了睁眼，就见女儿一脸才睡醒的模样朝自己走来。

    心口顿沉。

    同昭京，已经到了那一步了吗？

    林早仪在妈妈旁边坐下，兀自发现她脸色不太好，眼底染上淡青，“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谈叔叔声音渡来，“失眠两天了，说是工作，反正我不信，早仪，你好好问问。”

    闻言，林早仪眼里生了担忧，“妈，你怎么了？”

    “没多大事。”

    明娴拽起女儿，“走，吃饭去。”

    林早仪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总觉得妈妈不对劲，“妈——”

    “吃完饭再说。”妈妈打断了她。

    谈昭京最后一个入座，刚坐下，谈父看过来，“昭京，知道你爷爷喊我过去做什么吧？”

    谈昭京大概清楚，“我的婚事吗？”

    谈父嗯了声，“你怎么想的。”

    林早仪最怕听到关于谈昭京联姻的话题，就像在提醒着他们快到头了。

    该分开了。

    她有这个认知，从一开始都清楚，可掩耳盗铃认为着，只要不提，离分开遥遥无期。

    但一提起，情绪也会立马剥离，心脏跟着绞疼。

    耳边是他干脆利落的语气，“不联姻。”

    “我倒是认为联姻没什么不好。”一向不参与话题的妈妈突然接话，她条件反射朝她看去。

    明娴没有回望，怕狠不下心，可要是心软了，那迎接女儿的将是无尽痛苦。

    脸上堆起些许笑意,“老爷子选的，各方面考虑都周全，昭京，你可以尝试相处。”

    谈昭京眉心微不可察蹙了瞬，他眼皮微掀，“明姨，感情不是项目，后者我可以随意失败，但感情不行。”

    这就是明娴其二害怕的，内心翻滚的厉害，还没发生，已经预料到两孩子未来的路了。

    她只求女儿用情不深。

    应该不会深。

    昭京回国不过两个月而已。

    逼自己挤出一丝笑，“你就确定你现在的这段感情能走到头？”

    林早仪听得头皮一麻，“妈，你……”

    妈妈没看她，只是问:“怎么了？”

    说话的语气是有温度的，也正是这份温和让她七上八下的心脏微微平稳了些，“没了...”

    “明姨。”

    谈昭京温沉启唇，“能不能走到头谁都预测不了，但我肯定，我不会联姻。”

    明娴笑了声，“你看，你自己都预测不了，何不早点结束呢。”

    谈昭京面上仍是一片宁静，他不疾不徐，“我只是不想把话说满，一切事在人为。”

    随着话音落地，餐桌陷入沉寂。

    谈父可谓不是一般诧异，他真没料到妻子竟愿意主动接下这个话题，拍了拍她手背，“我赞成昭京，我的老路，不希望他再走一遍。”

    一直沉默的谈嘉妮张了张嘴，一声哥之后，想说的话夭折在喉间，她寻思了下，这饭桌上，似乎没她说话的份。

    就算说了，哥哥也不会听，指不定暴露什么。

    话说，这明姨今天有点古怪。

    怎么掺和起哥哥的事情来

    ……

    饭后，林早仪跟妈妈出了客厅，总觉得她今晚心思重重，找了好几个话题都是心不在焉应着。

    勾住她的手，轻晃了晃，“妈。”

    明娴一直在想该怎么跟女儿说，再走几步便是后院，这里无人经过，她把脚步停下。

    望了女儿数秒，“你姑姑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这话，林早仪平淡眼底一瞬崩裂，不能慌不能慌，妈妈只是知道有男朋友……

    稳住稳住。

    她咽了咽口水，编着理由，“我就是觉得…觉得还不是带回来的时候……”

    脖间项链被勾住，妈妈轻轻一笑，“男朋友送的吧？”

    不等她狡辩否认，妈妈下一句说的话让她脸上血色褪尽。

    “男朋友是昭京，对吗？”

    第95章 我分…我答应你，我分

    男朋友是昭京，对吗？

    这一瞬，林早仪所有的神经因为这句话逐数断裂，心底的恐惧如投了石子的湖面，瞬间掀起千层浪。

    唇瓣不听使唤地颤抖，脑子也一片空白。

    妈妈…妈妈知道了……

    明娴盯着女儿，想质问，可到底不忍心。

    “为什么偏偏是昭京？”

    “妈…”

    林早仪声音和眼泪几乎同一时间落下，“对不起…”

    明娴何尝不难受，连深呼吸好几次胸腔还深深起伏，“怎么这么糊涂呢！”

    林早仪找不到借口为自己开脱，低下脑袋，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身上没纸，明娴用手背蹭去女儿脸上的眼泪，“很喜欢吗？”

    林早仪沾着湿气的睫毛一颤，程度有多深她不知道，但能肯定，她喜欢他的。

    循着本能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跟昭京哥不会长久…他订婚……”

    哽了下，“他订婚我就会分开。”

    明娴听笑了，可眼睫红了，“你以为你清醒，等分开能要你半条命！”

    “当年我花了将近两年时间才走出，那两年，我靠工作麻痹，不让自己有一点闲，我怕我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想你谈叔叔，这不是最可怕的，最怕的是我怕自己不争气做他养在外面的女人！”

    湿意再次不受约束覆着眼瞳里，林早仪也怕，也想过，可还是没出息沦陷他的温柔里。

    她沙哑着声音问：“是…是要我现在分开吗？”

    明娴唯一庆幸两人在一起时间不长，痛有，至少不深。

    摸了摸女儿的脸，“趁你们不深。”

    空气沉寂了，除了凉风吹起的沙沙树叶声，剩下的便是啜泣声。

    明娴也哭了，像回到当年，那种撕心裂肺到现在想起还痛。

    她尝过就行了，女儿不能，也不行。

    “早仪，听妈妈一次好不好？昭京他真的不可以，你谈家爷爷…他……”

    妈妈声音里的哽瞬间让林早仪破防，短短须臾，眼泪再一次糊住视线，“妈，我知道，你别哭嘛……”

    她嘶哑着喉咙，“我分…我答应你，我分！”

    ……

    手机震个不停，窝沙发女孩像没听见，一动不动凝着某一处，可视线里，只有水汪汪的白点。

    哭累了，她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直到敲门声响起，才有了点丁点反应，也在这时，注意到手机在震动。

    林早仪没接，也没开门，抹了把眼泪以信息方式，【昭京哥，我今晚在熹园住下，你自己回。】

    门缝传来谈昭京声音，“先让我进来。”

    林早仪不敢说话，怕这一开口嗓子出卖了自己，她光脚走到门边，拧下反锁。

    咔哒——

    声响不大，但在寂静的夜色格外清脆。

    谈昭京瞳仁不由一缩，喉咙轻滚，“早仪听话，开门。”

    林早仪原本忍着不哭的眼睛又溢出湿气，她脊背紧贴木门，手指敲着屏幕，【困，好困好困，晚安~】

    门外，谈昭京低头摩挲着屏幕，眉眼陷入沉思，旋即，回到房间，从电脑调出监控。

    熹园一角。

    进度条回拉，定在一个小时前，那张原本寡淡的神情在看到镜头里女孩眼泪开始，一点一点变得沉冷。

    心口那里，一阵难言的痛。

    电脑进入休眠，卧室没开灯，黑暗吞噬一切，谈昭京把自己困在这片昏暗里。

    时间缓慢流动，房间一切都是寂静的。

    过了许久，他方有了点动静。

    抽屉拉开，翻出烟和打火机去露台。

    烟点上，深吸一口再吐出，谈昭京眼底沉沉凝着这片夜色。

    分手？

    怕是晚了。

    ......

    翌日周一。

    林早仪一拉开门便看见有道身影立在离她房间两米外的采光窗前，背对着，瞧不清表情，但就这么一个背影让她难受得想掉眼泪。

    谈昭京转了转身，眼神温润，“昨晚不舒服？”

    “没，”林早仪硬挤出笑，“就挺困的。”

    声线里病弱的哑是瞒不住，谈昭京没去看她眼睛，“去吃饭。”

    明娴已经用过早餐，但人没离开餐厅，刻意等着女儿，听到动静抬头，无法否认，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是养眼的，可偏偏…

    她敛下情绪，神色无漾起身给两人盛了碗粥，“早仪，今天得快点，我早上有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