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旋律在房间里流转，前奏仿佛童谣般欢快，副歌却急转直下，像是突然坠入深潭。乐妍的尾音微微发颤，像阳光下突然碎裂的彩色泡泡，那些小时候来不及实现的约定，最终都化作了琴箱里的回响。

    乐妍唱歌的时候很专注，并没有因为只有一个观众而有所怠慢。姜谌的视线毫无保留地落在她身上，右手无意识摩挲着左手上的戒指，目光肆意而专注地描摹着她的身影。

    乐妍刚洗完澡，头发只用一枚发夹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颈侧，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隔着吧台，姜谌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像是沐浴露的淡香混着肌肤本身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空气里，在黑夜里弥漫出迷人和致命的味道。

    引他沉沦……

    一首歌的时间并不长，没多久，乐妍的歌声便接近了尾声。

    最后一个音符在指尖落下，乐妍抬起头来，正对上姜谌幽深的目光。

    像是……像是瞄准了猎物随时准备俯冲的鹰隼。

    心尖忽地一颤。

    “谢谢，很好听。”姜谌率先回过神来，眼神再度恢复了温和，“这首歌里的两个人最后是没有再见面了吗？”

    “应该是吧。”乐妍莫名松了口气，“本来就是一首有些遗憾的歌。”

    “后面可以再加一段吗？”姜谌问道，“两人再次重逢，结局圆满。”

    乐妍有些惊讶：“姜谌哥，你竟然是个he党。”

    “很奇怪吗？” 姜谌问道。

    乐妍点头，她觉得很惊奇。姜谌看起来是那种很冷静理智的人，竟然会因为一首歌里的be而耿耿于怀到想要她改歌词。

    不过，这样的他反而显得更真实，比平时少了一些距离感。

    乐妍重新拿起吉他，“那我就加一段吧。”

    她很宠粉的。

    她拨了拨琴弦，试音之后略微想了想，接着这首歌的结尾，往后加了一段。

    依旧是边弹边唱——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次相见，

    你眼里的光是否一如从前，

    小时候我们一起追逐彩虹，

    如今岁月滂沱、风雨走过，

    那道彩虹，你追到了吗？“

    姜谌望着她。

    “快了。”他在心里回答，“至少现在，已经可以触到了。“

    乐妍晚上睡得很好，因为上午没有通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在房间里洗漱好出去。

    姜谌已经起床很久了，正站在窗户边打电话，看到她起来，他将电话挂了，问她：“饿了吗？可以先吃口点心，我让服务员上早餐。“

    “好。“乐妍到餐桌前坐下，点开手机，顺便捏了一块桌子上的玫瑰酥饼吃。

    闺蜜群里又在聊一些不正经的事情，王姐昨晚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又全部撤回了，看得乐妍一脸疑惑。

    小文也给她发了条消息，表示自己随时待命，可以过来收拾东西。

    乐妍先回了小文。

    她今天要回b城，原本小文是要过来帮她收东西的。但现在行李都被姜谌收拾好了，不必要麻烦小文，乐妍便让她自由活动了，去机场前来找她会合就行。

    回完小文，乐妍直接给王姐打了个电话： “你昨晚怎么了，抽风？大晚上不睡觉，给我发树洞？”

    关键是发完又全部撤回了，发一条撤一条，是在玩什么行为艺术吗？

    王姐当然不会说自己昨晚打电话给乐妍结果被姜谌接到的事情。当时才晚上十点多，对王姐而言那是非常早的时间，姜谌接起来就问：“乐妍已经睡了，有什么急事吗？“

    王姐敢肯定，姜总当时的语气非常不善，她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大堆，挂掉电话后越想越惶恐，于是试图发消息补救一下，体现一下她对乐妍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但是发完又惊觉，要是让姜谌知道她打完电话还敢发消息，岂不是凉得更快？

    她又一脑门冷汗地赶紧将消息都撤回了。

    总之这就是一个心思敏感细腻的经纪人大晚上不睡觉给自己疯狂加戏的全过程。

    王姐早上醒来也觉得自己晚上在抽风，关心地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好啊。很早就、就……睡了？”

    昨晚的记忆在一瞬间回笼，乐妍记得自己喝了几杯酒，然后又唱了歌、弹了会吉他，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

    所以她是自己爬回床上睡着了吗？

    服务员按了门铃后将早餐推了进来，摆到了餐桌上。姜谌在乐妍的对面坐下。

    乐妍看了眼姜谌，吃两口早餐，又看了眼姜谌。

    姜谌挑眉：“怎么了？”

    “早餐不合胃口？”

    “早餐挺好吃的。”乐妍踟蹰开口，“我昨晚……是不是喝醉了？”

    “这个问题我昨晚也问了你。”

    乐妍提起一颗心。

    “你的回答是没有。”

    乐妍有种不妙的预感。

    “然后你就躺沙发上不动了。”

    乐妍放下心来。

    只是睡着了而已啊，还好还好。

    这么说，是姜谌把她抱回房间的了。

    反正综艺上已经抱过了，倒也无所谓，乐妍很是放松地想。

    乐妍昨晚确实是在沙发上睡着的，也确实是姜谌抱她回的房间。

    她睡着后很乖巧，被抱起来的时候除了睫毛颤了下，很快就在姜谌的怀里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直到姜谌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衬衣领口，并且一直不松手。

    姜谌试图将自己的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来，但不知道是乐妍力气太大还是姜谌的身体有自己的想法，总之，衣服最后没能抽出来，姜谌不得不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半躺在了乐妍身边。

    姜谌一天的日程排得很满，公司的事务需要他处理，董事会今天还有人来找茬，他不得不花了点时间应付，飞来c市又因为天气原因导致飞机延误，午饭、晚饭都是草草解决。

    这会到了酒店，旁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可能是房间里的熏香助眠，也可能是身边失而复得的人让他安心，他最后也躺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乐妍就躺在他的怀里，抱着他很乖巧的睡着。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姜谌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怕惊醒她，怕她醒来后看见他在身边，他无法解释。

    他想接近她，又害怕她会推开他。

    不知道有多久不曾这样小心翼翼过了。

    刚回姜氏的时候，他年纪轻轻，无法服众，各路牛鬼神蛇都跑出来想咬他一口。他什么样的豺狼虎豹都见过，却从没有哪一刻让他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

    他就这样躺着什么也没有做，静静地看了她半个小时，然后小心翼翼起身，装作自己是刚刚从隔壁醒来的样子。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1】。

    她是他唯一的蔷薇花。

    -----------------------

    作者有话说：温柔的姜总~~

    【1】：英国诗人西格夫里·萨松《于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里的诗句，余光中翻译。

    第31章

    乐妍下午便回了b城。

    下了飞机才发现机场外挤满了人, 大部分都是来给她接机的。

    乐妍知道自己火，但没想到这么火，看到过来接机的人山人海，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cp粉看到两人出来别提多激动了, 各种祝福语不要钱地往外冒。

    “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这些也就罢了, 竟然还有混在里面的“一夜七次、大do特do”……不是, 这些人是正经cp粉吗？

    人多也不能乱喊啊。

    公共场合能不能穿条裤子！

    直到上了车又出了机场, 乐妍才松了口气。

    涨粉当然是件好事, 但涨的是cp粉多少让人觉得不甘心了。

    她可是个正经歌手！

    乐妍忍不住拿起手机给闺蜜吐槽：“我的新歌是不好听吗？为什么我最近涨的都是cp粉, 我的粉丝呢？”

    阮殊：“因为我们粉丝是可以兼职的呀，甜歌配cp，快乐加倍！”

    乐妍：“……”

    阮殊：“网上说你和姜总一起去录节目了，节目里大秀恩爱, 真的假的？”

    乐妍敏锐地抓住重点：“你从哪看的？”

    阮殊：“就……超话里啊。”

    乐妍：“……别告诉我是cp超话。”

    阮殊：“……哈哈, 被你发现了, 嗑cp超快乐的（旋转跳跃.gif）！早知道我昨天也去现场看了, 啊啊啊，感觉错失一个亿，姜总这么忙竟然还有空陪你录综艺, 他超爱！”

    乐妍：“……”

    苏妙妙适时冒头：“链接[协议联姻、先婚后爱]。快看这本，超好看！而且非常写实，我怀疑有人钻阿妍床底下写的文。”

    阮殊：“啊啊啊，这本新章更新了, 我追更的，看文去了！”

    苏妙妙：“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