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荔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007忽然开口,泼了盆冷水下来:“你知道动胎气是什么样吗?”

    罗荔一愣。

    糟糕,他还真不知道。

    系统无奈长叹一声。

    “你还是装成受惊生病比较好。和你假孕扯上关系的,太容易露馅了。”

    罗荔执拗反驳:“我装成别的病也很容易露馅的!我装什么都是一眼假!”

    007:……

    这是在骄傲什么。

    “……行。”他只能说,“那随你吧。”

    ……

    此日入夜,新换的小厮推开了霍阑的房门。

    他怀中抱着的是一床崭新的被褥。早上那一床给拿去换洗了,负责浆洗的佣人也很纳闷,还特意来问过他。可他不是喜旺,嘴巴很严,只叫对方不要多管闲事。

    虽然嘴上不提,但小厮自己心里也纳闷。

    二少爷痴傻成这样,怎么……还会梦.遗。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霍阑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血气旺盛起来,真是个麻烦事。

    更何况他傻了以后,自己不会处理,需求无法满足,这事便更加难办。

    小厮问他:“二少爷,要不然,小人去同大少爷说说看,给你娶个小老婆?”

    “小……老婆?”

    “是啊,平常给你洗衣、做饭,晚上还能伺候你睡觉。”

    小厮嘻嘻一笑,“照二少爷这身份,肯定能娶个顶好看的。”

    霍阑坐在一旁,好像在思索什么。不多时,抬起头来:“好!我、我要老婆,香香的……就像,就像……”

    他那双瞎了的眼睛扭向了外头的房间。

    小厮顺着一看,连忙打断了他:“哎呦,那位可不行,人家现在金贵着呢,二少爷你可别瞎想。”

    霍阑脸上的痴笑顿时凝住了:“可是爹,已经死了。他,他不就是,我的吗?”

    小厮摆摆手,“二少爷又说痴话。那位小姨娘好像生病了,眼下正在将养着。二少爷您就别去添乱了。”

    “生病?”

    霍阑的神色即刻紧张起来,“我怎么,都不知道。”

    “听说是动了胎气?小人也不晓得。不过大夫自然会去瞧的,您用不着担心。”

    这傻子一向木讷,想来他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小厮并没往心里去。

    然而等他把床褥换好,一回身,霍阑却不见了踪影。

    倒是有个佣人说:“呀,刚刚还看见二少爷出来了,还奇怪他要去哪儿呢。”

    可呼唤了一圈儿,也不见霍阑回应。

    如今四处找遍,只有罗荔的房间还没有看过。小厮冷汗涔涔,心里愈发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该不会,那个傻少爷是跑去找小姨娘了吧?

    深更半夜的,要真发现二人在一处,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真成解释不清的丑闻了。

    终究还是不放心,往罗荔的房间瞄了一眼。

    他住在外面的客房里,那间房离祠堂很近。上一个小厮喜旺才刚死在祠堂里头,说实话,谁也不敢再往那边走。

    犹豫了一会儿,小厮还是没有去找。

    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也就和他没关系了。

    客房内,罗荔靠在床头,正在酝酿情绪装病。

    他已经和公馆里那个被收买的大夫打过招呼,只要能顺利瞒过霍城就行。

    小手搭在小腹的位置,眉头紧锁,微弱地哼唧起来。

    他装得其实一点都不像,但由于天生身子单薄纤瘦,又长了一张足够荏弱可怜的脸蛋,稍微惺惺作态一些,就足够引起男人垂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笃”的几下敲门声。

    外头的人试探着问:“荔荔,你睡了吗?”

    这声音……

    是霍阑!

    罗荔一阵慌乱,但很快又想到,霍阑只是个眼瞎的傻子,自己有什么慌的必要?

    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你……现在来干什么?”

    “听说,你病了,我,我担心你。”

    罗荔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三个少爷里,最不可能继承遗产的就是霍阑,他对这个男人没有忌惮心,但也不想把时间过多浪费在他身上。

    可就算不想理他,霍阑也依旧在执拗地挠门。

    嘴里嘟囔着一些词句,无非就是想多看看他,帮忙照顾他,绝不会添乱。

    一个比他高壮那么多的大男人,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嘴巴又笨,还是个瞎子。

    简直跟条被拦在门外的流浪狗似的。

    罗荔有些不忍,低声道:“算了,你进来吧。”

    霍阑立马高兴起来,小心地把门推开又关上,嗅着房间里的香味儿,一步步摸索到他床前。

    笨拙地用大掌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安慰,“荔荔,你还好吗?有没有,让大夫看过?药呢,吃了没有?”

    他看不见罗荔,只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柔软滑腻。抚摸他微微鼓起的腮肉,男孩小扇子一样的睫羽在他的指腹掀动着。

    “他们说,你动了胎气。”

    “胎气……是什么意思?”

    罗荔含混着:“有小孩就会有。”

    “哦……那,小孩是怎么来的?”

    胡诌来的。罗荔心想,嘴上随便敷衍道,“你爹弄出来的。”

    霍阑了然点了点头,“我以前听人说,亲嘴就会有小孩。”

    他的耳根竟然漫上一阵红意,“那,我们也亲过了。你的小孩,会不会是我弄的?”

    罗荔怔了一下,立即否认:“才不是。亲嘴不会有小孩的。”

    “哦……”

    霍阑垂下眼帘,有些失望似的。这失望并没持续太久,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你生病了,会不会,也很难受?”

    罗荔的脸颊肉被枕头压得凹陷下一个弧度,已经有些困了,“嗯,好难受哦。”

    他打了个哈欠,霍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声音里难掩兴奋。

    “那我也,来帮你治病,好不好?”

    “就像那天,你帮我的一样。”

    罗荔那天对他做的事,他都还记得。

    就在那之后,他便感觉神清气爽,爽得像条狗一样,哪里都不难受了。

    他也要报答荔荔才行。

    罗荔反应了过来,顿时羞愤难当,蛮横地把他的手推开。

    “我跟你不一样好不好!我才用不着……”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荔荔不也是男孩子吗?

    霍阑疑惑思忖片刻,忽然明白过来:“我,我想起来了。大哥之前说过,荔荔是不一样的。”

    “荔荔是,像女孩子……”

    罗荔这才明白什么叫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不禁感到欲哭无泪。

    而霍阑的掌心已经搭在了他平坦柔软的小腹处。

    真的有小孩吗?

    如果是真的,那……他好嫉妒。

    可以随便抱荔荔,可以想吃就吃,还可以被他喂。

    霍阑滚了滚喉结。

    “荔荔,我会用,对女孩子的方式,帮你治病的。”

    第42章

    罗荔感觉,刚刚把霍阑比作流浪狗,不太恰当。

    他虽然又瞎又傻,但论体格,论精力,都一点也不像流浪狗能有的。

    那天也是,在他手中,坚持了那么久才……

    罗荔被他按在床上,傻子已经尽量温柔,可对于这娇滴滴的小姨娘来说,还是很粗暴。

    他被对方强行搂在怀中,霍阑滚烫的唇瓣贴上他的耳垂,让他一下子方寸大乱。

    “你、你要干什么!”

    霍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很小心地护着罗荔的小腹,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小姨娘难受。

    但他自己也不好受。他好像旧病复发,贴着罗荔娇小柔软的身子,迫切地想找到一个发泄出口。

    父亲究竟是怎么做的?

    小孩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好想知道。

    他需要罗荔来教教他。

    “荔荔……”

    霍阑不敢轻举妄动,这儿是荔荔的房间不是他的,他不能把荔荔的床也弄脏了。

    罗荔焦急万分。他知道大夫会在今晚带霍城过来,要是那人看见他和他二弟这样躺在一张床上,那就完蛋了。

    “你……不许靠近我。”

    男孩用力推开他,娇甜的嗓音已经染上薄薄哭腔,“你爹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炸响一声惊雷。

    凛冬天气凭空炸开旱雷,祠堂外的红灯笼随之飘摇不止,仿佛有一阵一阵的阴气正在往房间内倒灌,罗荔不由得再一次想起死去的喜旺。

    脚踝上的血珠子也在隐隐透出光亮。

    仿佛,霍皆岐此刻就在不远处,看着他这个冒牌的外室,和他的儿子不清不楚。

    情急之下,罗荔用尽全力挣脱开来,跌跌撞撞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