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厨房里的无声硝烟

作品:《《玫瑰的伪证》

    第十六章:厨房里的无声硝烟

    有些东西,一旦被别人碰过,

    在暴君眼里就成了垃圾。

    但在掠夺者眼里,那是战利品。

    而我,就是那盘被推来推去的……菜。

    ——【阮棉的《观察日记·第十六页》】

    早晨八点半,别墅一楼。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长条形的餐桌上。

    江辞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他换了一身休闲的黑色家居服,虽然款式简单,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依然让周围的空气降了几度。他正一边喝着冰美式,一边看财经报纸,对周围正在架设机器的工作人员视若无睹。

    阮棉从楼上下来。

    她换了一件米白色的长袖衬衫裙,扣子严谨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裙摆长及脚踝,依然是那副“全副武装”的防守姿态。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身衣服下,掩盖着多少昨晚被他在梦中勒出来的红痕,还有今早沉渡那个充满恶意的眼神。

    “江先生早。”

    阮棉走到他身边,乖巧地拉开椅子。

    江辞翻了一页报纸,眼皮都没抬:“慢了三分钟。”

    “对不起……刚才在找发圈。”阮棉小声解释。

    江辞没说话,只是把自己手边那杯还没动过的牛奶推给她。

    “喝了。”

    又是牛奶。

    阮棉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起了早上沉渡在阳台上说的那个“下药”的谎言。虽然明知是假的,但看着这杯纯白的液体,她还是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生理性战栗。

    这一幕落在刚刚下楼的沉渡眼里,就变得格外有趣。

    沉渡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绒衫,戴着金丝眼镜,斯文儒雅。他走到流理台前倒水,目光隔着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阮棉那一瞬间的犹豫。

    “阮小姐好像不太喜欢喝牛奶啊。”

    沉渡笑着开口,声音温润,“如果不喜欢,不用勉强的。”

    江辞翻报纸的手一顿。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冷淡的眸子越过报纸的边缘,看向沉渡。

    “她喜不喜欢,轮不到你来插嘴。”

    江辞转过头,盯着阮棉:“喝。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就是江辞。

    别人的建议,在他这里就是挑衅。他原本可能不在意阮棉喝不喝,但既然沉渡让她“别勉强”,那他就偏要她“勉强”。

    阮棉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然后她放下杯子,嘴角沾了一圈奶渍,对着江辞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好喝的。江先生给的,我都喜欢。”

    江辞哼了一声,脸色稍霁。

    沉渡耸了耸肩,并不生气,反而看着阮棉嘴角的奶渍,推了推眼镜,遮住了眼底那一抹幽暗的光。

    ……

    “各位老师早上好!”

    导演拿着任务卡出现了,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今天的任务是——‘爱的午餐’。三对嘉宾需要两两合作,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一顿午餐。最后由节目组特邀的美食家进行打分。”

    厨房瞬间变成了战场。

    林楚楚虽然还在跟沉渡闹别扭,但为了镜头,还是黏了上去。另外那对小透明嘉宾也开始忙活。

    只有江辞这一组,画风清奇。

    江辞坐在中岛台旁的高脚椅上,手里拿着ipad在回邮件,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我不会做饭。”他理直气壮,“我也讨厌油烟味。”

    于是,阮棉一个人穿上了围裙。

    她熟练地洗菜、切肉。刀工利落,显然是做惯了的。

    【观察记录:在这类高傲的富二代面前,展示贤惠的生存技能,是降低他们防备心的有效手段。】

    “滋啦——”

    牛排下锅,香气四溢。

    阮棉正忙着给锅里的芦笋翻面,因为动作幅度大,围裙的系带突然松了,滑落下来。

    她两手都是油,没法系。

    正准备转身去洗手。

    一道阴影笼罩了过来。

    “看来阮小姐需要帮忙啊。”

    沉渡不知什么时候抛下了林楚楚,站到了阮棉身后。

    “别动,我帮你系。”

    他的动作很快,也很自然。

    双手绕过阮棉的腰,虚虚地环抱住她。

    这个姿势,从背面看,就像是他从身后拥抱了她。

    橘子味和薄荷香瞬间包围了阮棉。

    沉渡并没有立刻系好。

    他借着系带子的动作,身体前倾,胸膛几乎贴上了阮棉的后背。

    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今早跑得挺快。怎么,怕你的主人发现我们在阳台上……偷情?”

    “偷情”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阮棉浑身僵硬,手里拿着锅铲,指节发白。

    “沉先生,请自重……”

    “我很自重啊。”沉渡的手指勾着围裙带子,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腰窝,“倒是你,阮棉,你的腰……抖得很厉害。”

    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

    江辞把ipad重重地扣在桌面上。

    他大步走过来,带着一股暴风雨前的低气压。

    一把扣住沉渡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沉渡的骨头。

    “撒手。”

    沉渡吃痛,却还在笑:“江总,我只是乐于助人……”

    “用不着你助。”

    江辞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团细菌。

    他一把将阮棉扯到自己身后,然后从后面扯过那两根围裙带子。

    江辞不会系蝴蝶结。

    他的动作粗鲁又笨拙,甚至把阮棉勒得有点疼。

    但他系得很紧,是个死结。

    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锁在这个围裙里,锁在他身边。

    “以后衣服松了就喊我。”

    江辞系好带子,在阮棉耳边冷冷地说道,眼神却死死盯着沉渡。

    “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碰你。脏。”

    沉渡揉了揉手腕,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江总这占有欲,是不是有点太过了?系个围裙而已。”

    “过不过,我说了算。”

    江辞转过身,看着锅里那块煎得滋滋作响的牛排。

    “还有,离我的午餐远点。我怕你口水掉进去。”

    ……

    半小时后,午餐出锅。

    阮棉做的是惠灵顿牛排和奶油蘑菇汤,卖相极佳。

    她切下一小块牛排,用叉子叉起来,准备递给江辞尝尝咸淡。

    “江先生,您尝尝……”

    “好香啊。”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直接截胡。

    沉渡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直接握住阮棉拿着叉子的手,就着她的手,把那块牛肉送进了自己嘴里。

    这不仅仅是抢食。

    这是间接接吻。

    而且是当着江辞的面。

    阮棉愣住了。

    江辞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沉渡优雅地咀嚼着,甚至还闭上眼回味了一下。

    “嗯,嫩度刚刚好。阮小姐的手艺真不错。”

    他睁开眼,对着脸色铁青的江辞挑衅一笑:

    “江总,抱歉啊,实在是太香了,没忍住。您不会介意吧?”

    介意?

    江辞看着那把被沉渡碰过的叉子,又看了看阮棉那只被沉渡握过的手。

    他心里的洁癖和领地意识瞬间炸了。

    “哐当。”

    江辞直接端起那盘刚出锅、还没动过的惠灵顿牛排。

    连着盘子,一起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江先生!”阮棉惊呼一声。

    “脏了。”

    江辞拿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眼神冷漠到了极点。

    “被狗舔过的东西,我不吃。”

    全场死寂。

    林楚楚吓得不敢说话,编导更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沉渡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狗?”他眯起眼睛,镜片后的寒光一闪而过。

    “听不懂人话?”

    江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沉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想抢食?去外面垃圾桶里抢。”

    说完,他一把拉住阮棉的手腕。

    “走。”

    “这顿饭不吃了。让阿姨重做。”

    他带着阮棉大步离开厨房,留下一地狼藉和尴尬。

    沉渡站在原地,看着垃圾桶里那块还冒着热气的牛排。

    那是阮棉辛辛苦苦做了一个小时的成果。

    就这样被江辞毫不留情地倒掉了。

    “呵。”

    沉渡推了推眼镜,突然伸出手,从阮棉刚才切剩下的边角料里,捏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冷了。

    但味道依然很好。

    “暴殄天物啊,江辞。”

    沉渡低声喃喃,舌尖顶了顶上颚。

    “这么好的东西,你既然不珍惜……”

    “那就别怪我……连盘子都端走了。”

    ……

    一进房间,江辞就松开了阮棉的手。

    “去洗手。”

    他冷冷地命令,“用消毒液。洗三遍。”

    阮棉低着头,眼眶发红。

    不是因为被他拉疼了,而是因为那盘被倒掉的菜。

    她在演戏,演一个“劳动成果被践踏”的委屈小媳妇。

    “江先生……那是做给您的……”

    她小声抽噎,“您不吃就不吃……为什么要倒掉……”

    江辞正在解领口的扣子,听到这话,动作一顿。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洗手台前默默掉眼泪的阮棉。

    他倒掉那盘菜,是因为沉渡碰了。

    在他看来,那是脏东西。

    但他忽略了,那是她做的。

    江辞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烦躁。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类似于“愧疚”的情绪,虽然很淡,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看着镜子里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

    “别哭了。”

    他语气生硬地哄道,虽然听起来更像是威胁。

    “以后只准做给我一个人吃。不准让别人碰。”

    阮棉透过镜子看着他。

    她吸了吸鼻子,把满是泡沫的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洗。

    “那……沉先生如果非要抢怎么办?”

    她问出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江辞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

    他的手覆盖在她湿漉漉的手上,带着她一起搓洗。

    “那就让他抢。”

    江辞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血腥气。

    “抢一次,我就打断他的手一次。”

    “至于你……”

    他看着镜子里的她,眼神幽暗。

    “你是我的。就算是被他碰脏了,我也能把你洗回来。”

    【观察记录:江辞的逻辑漏洞已暴露。

    他把“毁坏”当成“维护”。在他眼里,我就像那盘牛排,如果不纯洁了,宁可倒掉。

    这很危险。

    但也意味着,只要我能证明我是“无论如何都属于他”的,我就能在他底线上疯狂蹦迪。

    至于沉渡……

    他吃掉了那块“边角料”。

    看来,这头狼已经饿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