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起

作品:《山中朝槿(双花,蛇攻)

    “哒——”

    清凌凌的水珠子里,倒扣着纹理分明的灰白石壁,还有那仰头便可见的明媚春光,大抵还有一丝石洞里的寒意。

    那水珠,一颗又一颗,从石头尖上滴落下来,堕进底下已经积攒了巴掌大的一摊子水中,“哒”地一声,就在洞里来回传开了。

    只是下一颗要等上许久。

    常朝槿方要说话,一个比这水珠子好上一些的清透的人影就突的出现在他面前,是白形真的模样!他一阵欣喜,又疑惑地去看那雪白的龙蛇。

    巨大的龙蛇就在这抹人影的身后,透过人影看过去,那赤金的瞳仁分不清是眼前人的,还是这龙蛇脑袋上的。

    他一句疑问还没出口,那“人”便弯下腰,拿好似雪梨片一般薄透的十指虚虚地竖与他的唇前。

    常朝槿便闭了口,只是伸了手要去碰他,那伸出来的食指却是径直地穿过那根指头。触不到,他的手便是一颤。

    “这是我的一抹神魂。你听我说——”

    白形真收回手,再将手拿出来时,不知从何处变出了那一条丑丑的黑白相间的小蛇。他的手似拿非拿,引着这条用两人发丝编成的绳子将常朝槿散落的黑发束好。

    本是触不到他的,但常朝槿就是配合着,依偎进他的怀抱里,侧着耳朵“听”他言语。

    那手引着他的发丝,上下,拢起,绑得十分粗糙呢。

    “这外边,已经不声不响地来了许多修仙界的人,你可能不晓得这些是什幺人,只是,在我看来,他们是要伤害你我来成全自己的人。”

    他越说越愤怒,精致的脸上戾气重重。常朝槿不知该如何安抚他,只能一手抚摸着他的尾鳍,又一手于虚空中,来回好似在他脸庞上滑动,要安他的心。

    紧簇的银色眉峰微微一放,他满目柔情地靠近他,即使是触碰不到彼此,也要用翻起的尾鳍托着他笨重的身体,用神魂轻轻地吻他。

    一点点凉,一点点痒,常朝槿似有所感,微仰着脑袋承接着,眼都不眨地瞧着他。

    “是他们当中那起子贪得无厌的小人!在我渡劫时意图击杀我,也是他们,骗得我道,你已是死于他们的手中,令我神魂不归!”

    白形真语气渐冷,渐淡,收敛着熟悉的杀意。他的一抹神魂不甚凝实,却还能瞧出那眉眼、嘴角动作的模样:怒发冲冠时,冷冷一笑时,不屑一顾时,平平静静时。常朝槿着迷地瞧着。

    那无限好的春光漏进了洞穴里,好似一朵三重的花,落尽洞穴里只有两重,再穿过白形真化成的一抹神魂只剩一重,那一重,便落到了他心上。极轻,又无比庆幸,庆幸没让这花,都随那无情的流水去了。而是还稳稳地在他心上,在那里欣喜地生根发芽。

    只是,他来到他身边时却是早已经受了这重重苦难的。他又能做些什幺?

    “我不许,绝对不许他们再这般做,那幺一场争斗在所难免。”

    “我可能,要大开杀戒了,你需得知道,那些人,不至于人人都要偿命,可是我不杀我逃不了。”

    “化成人型,大抵更重要的还是要习得礼义廉耻,知晓善恶。我心中又有了愧的,知道做这事,有错。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心软,你们可能不知,弱肉强食,从来都是我妖界行的‘道’。”

    “他们要替天行道,那我们的道呢?”

    “你待会要好好待在我身上,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哪怕是要死,我也是会和你死在一块儿的。”

    “你可怕?”

    “我不怕。”常朝槿轻声道。他想起多年前那条近乎断成两截的血肉模糊的小蛇,后来被一片翠绿草药给包好,就在他的手掌心里。凉的。

    “他们要害你,就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