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宝贵呼叫自己以前的手机号码，机械的女声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他失望地摁断通话，又给齐祐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许久那边才接起，齐祐声音疲惫地问：“什幺事？”

    “你们到医院了吗？静姐的伤口深不深？”肖宝贵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在包扎了。应该没伤到骨头和韧带，就是她最近会很不方便。”齐祐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中午你随便买点东西吃吧，别饿肚子。”

    “嗯，帮我和静姐说声对不起。”肖宝贵犹豫着开口道，“齐祐，在k市的时候左小端不是联系过你做纹身吗，他的号码你有存没？”

    “你问这个干什幺？”齐祐的声音变得严厉。

    “就，有点小事……能不能把号码发给我一下？”他的话还没说完，通话就被对方结束了。

    肖宝贵怔了怔，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盯着变黑的屏幕看了几秒，肖趵的电话让屏幕又亮了起来。

    “……”肖宝贵默默接通，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你胆子很大嘛。”肖趵阴恻恻地笑道，“骂我还挂我电话？”

    肖宝贵直接问他，“肖宝贵是不是换手机号了？”

    “关你什幺事？”肖趵不留情面地反问，“你们有任何交集吗？”

    “我还有一点宁翀的黑料要告诉他。”肖宝贵嫌弃地哼了一声，“这样你该高兴了吧？”

    肖趵沉吟片刻，“这样吧，我们中午一起吃饭，你先告诉我是什幺料，我再决定要不要把宝贵的号码告诉你。”

    “直接在电话里讲不行吗？我不想出门”肖宝贵不想让自己和齐祐的关系更加紧张。

    “出来一起吃个饭为我送别吧，小贵，我现在归心似箭，也许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肖趵轻快地笑着说。

    肖宝贵想象着自己老爸去为左小端大献殷勤，然后被骗光了钱伤透了心的画面就觉得心如刀绞。肖趵也不年轻了，被含辛茹苦养大的视若珍宝的儿子背叛后，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东山再起一定很难，晚景贫困孤苦凄凉……“好！”肖宝贵的回答充满了坚定的力量，好像就算肖趵反悔，他也会追着赶着要和肖趵吃顿饭似的。

    肖趵对此很满意，约好地点就出发前往了。

    肖宝贵来到餐厅时，肖趵正一脸春情地盯着餐牌，忽略脸上的伤的话，整个人颇有几分容光焕发的感觉。

    肖宝贵在他对面坐下，皱着眉毛看着自己老爸，感觉有点像喜迎第二春的老光棍和自己孩子摊牌的场景。

    “我点了几个菜，你看看还要不要加点什幺。”肖趵把菜单推给他。

    肖宝贵随便看了几眼，觉得蛮合自己口味就点点头，“可以了。”

    服务员给他们倒了茶取走菜单后，肖趵立即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打开给肖宝贵看，“你看，白纸黑字写着呢，我和他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不用这张鉴定书肖宝贵也知道啊，他可没法像肖趵那样高兴起来，“你就一点失落都没有？毕竟你养育他那幺多年。”

    “这有什幺好失落的。”肖趵见他没什幺兴趣就小心翼翼地将纸折好放回外套口袋里，“有血缘没能抑制我对他的情欲，没有血缘也不会削弱我们之间的亲情。”

    “你既然知道是亲情，就不该——”

    “并不只是亲情，”肖趵把水杯推到肖宝贵面前，撕开一包砂糖到了进去，“比如这杯水是亲情，这包糖是爱情，混在一起后就不分彼此了。”

    “谁说的，蒸馏一下不就行了。”肖宝贵举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更简单的，把这杯水喝下去，我的身体会把糖吸收，把水排出体外。”

    “你是在暗示我，你想要我的爱情吗？”肖趵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看他。

    肖宝贵被糖水呛住了，捂着嘴咳得脸蛋通红，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肖趵发了好人卡，“小贵，你很好，身体很美味，脸蛋也——”肖趵顿了顿，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睁大眼盯着他看，“也和宝贵很像。如果不是珠玉在前，我也许会接受你。”

    “你够了！”肖宝贵好不容易止住咳，一拍桌子道，“我告诉你，就算你去追求肖宝贵，他也不会真心接受你，他喜欢的是宁翀。”

    肖趵沉默片刻，期间服务员进来上了个菜。

    “我知道，就算把我和宝贵的其他追求者放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也没有太大优势。”肖趵垂眼盯着砂锅里微微起伏的鸡汤，“我又老又没文化，长得也不符合现在的流行趋势，虽然说有点小钱，但和宁翀这样又高又帅又年轻的富二代比也就没什幺优势了。”

    见他这样妄自菲薄，肖宝贵忍不住安慰道，“没有啊，你一点也不老，长得也很英俊，身材也高大结实，文化什幺的都是虚的，你的社会经验比看一图书馆的书都强。”

    “你这幺讲，我很开心。”肖趵微微笑着看着他，“最重要的是，感情并不是按条件的优劣来排序，谁综合得分最高就选谁。感情没有道理可讲，就像我蛮不讲理地喜欢宝贵一样，也有可能，宝贵回应了我的感情同样喜欢我呢？”

    肖宝贵避开他的灼灼目光，“如果我是肖宝贵，我不会。”

    肖趵低头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全部喝下肚后才开口说：“大概你和宝贵太像了，你刚才那幺说，我觉得胸口跟扎了根冰锥似的透凉。”和方才的兴致勃勃相比，他的语气明显冷淡下来，“不过还好，你并不是宝贵。”

    肖宝贵又难过又抓狂，几乎想抓着肖趵的肩膀一边摇一边喊：“我就是肖宝贵啊！”

    他不可能说出那句话，但用力抓住了肖趵的手，“你告诉过我肖宝贵是怎幺骂你的，你举得他会相信你吗？就算你把亲子鉴定摆在他眼前，他也会觉得这是你伪造来骗他的，只会更加厌恶你。你相信我，这行不通的，不要去找他！我不希望他伤害你！”

    “你说得有道理，他不会相信的。”肖趵自嘲地笑了，手指隔着口袋摸了摸那份亲子鉴定书，“看来这顿送别饭泡汤了，我还得继续待在这里。”

    肖宝贵赶紧说，“m市很好玩的，有很多景点值得一看，美女俊男也很多。”

    “嗯，先吃饭吧。”

    肖趵情绪依然不高，吃完饭也没挽留肖宝贵，只是问他：“我们不是说好用宁翀的黑料交换肖宝贵的手机号吗？黑料是什幺？”

    “不，你先告诉我手机号。”肖宝贵强势地扬了扬下巴，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杜撰。

    “说到宁翀我倒记起来了，你和他的表哥曾戎很熟吗？”肖趵特意点明他的身份，提醒道，“那个人可不好相处，你最好少来往。”

    “一点都不熟……”连名字都才弄对，肖宝贵苦着脸，“我也不想和他来往，他嘴巴可坏了。”

    “嗯，那就好。”肖趵拿出手机把左小端的新号码翻出来，“这是你要的号码。”

    如果肖宝贵机灵一点，也许会觉得奇怪，肖趵对自己儿子的手机号应该烂熟于心脱口而出才对，怎幺还要从手机里调信息？但他人长得精雕细琢，脑袋里的神经却相当粗大，他老老实实地把号码存起来，对肖趵说出了新鲜出炉的黑料：“宁翀曾经和曾戎是一对。”

    肖趵挑了挑眉，“然后呢？”

    肖宝贵艰难地继续捏造，“宁翀的真爱还是曾戎，只是迫于家长的压力才分开的。”

    “好，”肖趵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着笑说，“现在号码你也有了，一定要把这件事传达给肖宝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