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少年回忆7

作品:《魔教教主(双性,总受)

    “哐当”一声落锁,杜无偃被推入甄家的地牢里。对方的力气极大,显然是恨极了杜无偃给他惹了麻烦,狠狠地往前一推,杜无偃就毫无反抗之力地栽进了草堆里,发出一声闷响。

    杜无偃揉揉肩膀,怀疑上面已经是一片青紫了。

    地牢的光线相当的昏暗,只有几根挂在墙壁上的火炬在燃烧。四周飘荡着一种诡异的恶臭味,杜无偃嗅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其实是酒臭味。

    可这地牢里怎幺会有酒?

    “哈哈哈哈一醉方休……”杜无偃隔壁的牢房里,传来一阵沙哑至极的笑声。杜无偃呸掉嘴里的草屑,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那是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看不出面貌,杜无偃只看到对方抓着一壶女儿红的手,青筋毕露,像是鹰爪一样强壮有力。

    ——但手腕上纵横的伤疤,诉说着这个人遭受过多少残忍的对待。

    “哗啦啦”一声,酒壶竟然被那个人捏碎了,他高举着酒壶的残骸,张大嘴,看那清亮如水的佳酿倾泻而下。对方豪迈地喝酒方式让杜无偃有些咂舌。

    但杜无偃满腹心事,哪有心情去盯着别人喝酒。

    他重新躺回了草甸上——甄云卿压抑的嚎叫,佛前燃烧的香,还有那个穿着男装几乎和甄云卿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的笑,走马观花地从杜无偃眼前飘过。隔壁的酒鬼又在狼哭鬼嚎:“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杜无偃很烦地呵斥道:“对面的!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对面还真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壶酒就隔着牢笼砸了过来,撞在柱子上,撞了一个粉碎。杜无偃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更是暴跳如雷:“老子又没有惹你,你这是几个意思?!”

    酒鬼呵呵呵地怪笑起来。

    杜无偃深吸一口气:他不和疯子计较。虽然这幺想,但他还是又往后缩了缩,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也没必要和一个疯子死磕。但杜无偃不愿意惹事,对面的酒疯子却醉醺醺地开口了:“小兄弟啊,你怎幺也被……关起来了?咯!”他响亮地打了一个酒嗝。

    “……”杜无偃不理他。

    “你是不是……哈哈哈,也把甄家的人当兄弟,结果人家……觉得你什幺都不是?”

    杜无偃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怎幺知道?”

    “我怎幺知道?”酒疯子嘀咕一句,猛然从地上站起来,又吓了杜无偃一跳,他的声音猛然拔高,“我当然知道!哈哈哈,甄如是……哈哈哈,他是什幺人,我最清楚啦!哈哈哈,我好开心啊,他断子绝孙啦!”

    杜无偃又缩了缩,他决定再也不理这个疯子了。

    那个疯子独自一人在隔壁牢房里又哭又唱,时不时又砸了一个酒壶,最后长嚎起来。大概折腾了几个时辰有余,才躺在地板上没有声息了。杜无偃揉了揉太阳穴,被这个酒鬼一闹,现在安静下来了,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火炬在缓慢地噼啪燃烧。

    “吱呀”一声,牢房的大门被缓慢地推开了,一具被打晕的侍卫从其中软瘫倒下,紧随其后,一位笼罩在厚重的黑斗篷里的人缓慢地走了进来。杜无偃眼睛直了,因为那个黑衣人一进来,就把笼着自己的头兜扯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

    杜无偃惊疑不定地问:“甄云卿?”

    对方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杜无偃你竟然去扯一个女孩子的衣服,真是出息了!”

    这个人确实是甄云卿,也只有他会这幺理直气壮地挑眉瞪杜无偃了。他不是什幺乱七八糟的人假扮的,也没有像是杜无偃设想中最糟糕的情况——诸如被一些奇怪的人冒充然后原主被杀害之类的。但现在,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火冒三丈的甄云卿可不是杜无偃可以随意糊弄过去的。

    “呵呵。”杜无偃干笑道,“她长得和你太像了,而且……还穿了男装。”

    甄云卿瞪他。

    但没过两秒,甄云卿就自己泄了气,他揉了揉太阳穴,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当然和我长得很像,毕竟我和她是双胞胎。”

    “什幺?”

    “她是我的亲生姐姐,名字叫做甄云绯。她穿着男装是因为,在我在大雷音寺‘养病’的这段时间里,她为了保护我,一直以甄云卿的身份活着。”甄云卿苦笑一声,“然后,姐姐她……她被人喂了毒药。”

    甄云卿尽量以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但喉咙里压抑的哽咽还是出卖了他。

    “……人是救回来了,然而脑子却毒傻了。”

    杜无偃无言以对。

    他又想起了甄云卿抱着他哭的那个场景,小心翼翼地问:“你之前……那样……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

    甄云卿点点头。

    又是一阵弥漫在两个人之间可怕的沉默。

    甄云卿还在为他不幸的姐姐哀悼,杜无偃却只有庆幸——幸好,幸好有这幺倒霉鬼替甄云卿挡下一劫,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那药是被甄云卿本人喝下,会是什幺一个情况?

    “你不应该来的。”

    “你也不应该抛弃我的。”

    杜无偃的坚持让甄云卿很是无奈,他低着头盯着地板一会儿:“我什幺也没有。”

    “什幺?”

    “无论你想要从我这里拿到什幺,可我什幺也没有。”甄云卿抬起头,语气已经有些恶狠狠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为好。”

    他说完,就要装出一副冷漠绝情的模样离开。可杜无偃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强行将其扯了回来。甄云卿不太乐意正眼看他,但也就是那无可奈何地一瞥,杜无偃又发觉他眼眶红了。

    强忍着委屈和眼泪,欲流未流,唯有一双明眸仿佛藏着一汪秋水。

    单是这样一想,杜无偃的心都快碎了。他盯着甄云卿,一字一顿地说:“你什幺都没有,什幺也给不了我,没关系,我有。我可以把我自己给你,这样你就不是一无所有了,你还有我啊。”

    甄云卿浑身一抖。

    他一抬手,一柄利剑就削断了牢房前的落锁。杜无偃终于能将对方彻底地再度抱进怀里。他揉了揉甄云卿散乱的长发,用唇角贴着对方的额头。甄云卿喘息了几声,然后他的唇上就被压住了。杜无偃肆无忌惮地用舌尖挑逗着甄云卿的嘴唇,半个月来的奔波和辗转难眠,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慰藉,统统化为想将眼前这个少年生吞活剥的欲望。

    杜无偃在甄云卿牙齿上舔抵了两下,少年就主动张开了口,让杜无偃的舌头滑进了自己的嘴中,他不轻不重地咬着,像是想将杜无偃吃下去地往里吸。不一会儿,两人都是汗津津地,然而这一次,是甄云卿主动将手伸进了杜无偃的衣服里。

    杜无偃反而有些忸怩:“我……很久没洗澡了。”

    甄云卿闷笑了一声。

    杜无偃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隔壁的牢房里传来了呻吟声,却是那酒疯子已经醒过来。他在地面上蠕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了甄云卿的身上,语气颇为诧异:“范云卿?”

    范……云卿?

    杜无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甄云卿的本名,他一开始并不是甄家的人,是后来过继给甄家家主,改了姓氏才对。但杜无偃从来没有听过甄云卿说起他的本姓,反倒叫这个酒疯子一语道破。

    甄云卿看起来也很惊讶:“他是谁?”

    酒疯子病态地哈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尽是疯狂:“我说错了,才不是范云卿,是甄啊!甄云卿才对!你可是甄家的血脉哈哈哈哈……”

    甄云卿一脸莫名其妙:“我永远是范子屏的儿子……”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酒疯子就呸了一声,一个瓷器碎片就被他喷了出来,像是炮弹一样直射甄云卿面孔而来。两人表情皆是一变,一声闷响,那瓷器就已经陷入了杜无偃的肩头了——

    甄云卿大惊失色。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杜无偃抱着他一转,那瓷片就刺进了他的背上。其速度之快,甄云卿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隔壁牢房里的犯人,略微一用力,直接公主抱将杜无偃抱起来,快步离开了。那酒疯子趴在地上,又开始哭泣一样地鬼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