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Are My Destiny

作品:《禁城—达鲁非篇

    第九十五章youaremydestiny

    “父母?”齐洛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愿意面对这个话题,回答得有些迟疑,“我妈……她精神不正常,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交流,她在我去贺泽参军之前意外去世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她也许并不是我的生母。至于父亲……我不知道。”

    “齐梓也不知道吗?她从来没告诉你什么?”

    齐洛摇了摇头,“没说过,也不许我问。多半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你对此一点不好奇?没想过要找到他吗?”俊流不死心地追问,心里却有些发紧。

    齐洛望着夜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lava里经历的那些奇特幻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性爱和分娩,死亡和新生,恐惧和狂喜,虽然他们的面容都模糊了,可那些和生命有关的最强烈的体验,仍然残留在他的意识里,牵动着他的心,他很想知道他们是谁,又为什么会和自己有联系。

    他失神了片刻,察觉到俊流还在盯着他的时候,齐洛急忙把脑子里的东西赶了出去。他苦笑了一下,把脸转过去看着对方,“俊流,我是士兵工程的产品,父母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提供了精子和卵子的人而已,他们从来没有参与过我的人生,和我没有任何实质的关系。这些人并没有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甚至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对待,所以他们是怎么样的,我一点也不在乎。”

    俊流静静地看着他,心里五味陈杂,但又莫名有了一点定力。

    “我知道谁是我的亲人,”他温柔地说,“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小洛,你和我不一样。”俊流鼓起勇气,微微敞开了心扉,“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我是被逼无奈必须要走的。但达鲁非是你的祖国,你在这里出生长大,想要留下来是合情合理的,没人能强迫你离开。”

    齐洛听糊涂了,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吗?”

    俊流的心乱了,索性别过脸不去看他,“我以后的路没有着落,只会越走越艰难,不知道哪一关就过不去了。我只是不想绑架你。我想你清楚,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包括来达鲁非,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形势所迫,并不是为了你。你不用觉得因此欠了我。”

    这几句话把齐洛说得更懵了,他镇重其事地坐了起来,认真地思考着俊流的意思,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问到,“你……不想让我跟你走?”

    “我是说,你不用因为我对你好,就要回报我。”

    “为什么不行?”齐洛直白地反问。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俊流有点急躁,心里堵着一句大喊,“我……”

    我只想要你的爱,没有理由的,没有目的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渴望。只有当你真的爱我,才不会对自己的付出后悔,才不会怨恨我让你遭遇的一切,我也才有勇气把风险分担给你。

    “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齐洛不知所措地问到。

    俊流摇了摇头,看对方无辜的表情,反而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

    “是我不好。”他叹息了一声,背过身蜷缩起来,小声自语,“想要和你在一起,又没有能力保护你,最怕明明是出于好意,却可能给你带来最可怕的伤害,这种事,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傻瓜,”齐洛失笑出来,“照你这么说,早知如此,我就应该一辈子呆在这间小破屋里安分守己,从来没有去过贺泽,也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话,我们俩也许都不会这么惨了。”

    “……”俊流沉默着,有那么几次,他还真这么想过。

    “俊流,你起来,看看这个贫民窟,”齐洛说着便去拉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让他望着脚下的这片满目疮痍的棚户,“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因为疾病,因为饥饿,因为犯罪,或者是被战火波及,像老鼠,像草芥一样死去,谁会在乎?”

    “我本来也会像他们一样,可是我想,如果死亡是注定的,我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所以我去了贺泽,遇见了一位王子,遇见了最棒的教官和战友,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赢得了无数次胜利,被授予了贺泽空军的最高奖章,这些都是生活在这里的我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事情,我拥有过这一切,它们不是没有存在过,在我心里它们不会被抹杀。”

    “俊流,你也是。”齐洛深深看进他的眼睛里去,目光明澈得像是一泓湖水,“我不怕你带给我的任何东西,这不是我和你在一起的代价,我再说一次,这不是代价!我们不是在为对方牺牲!一旦你觉得这是代价,你就会想要逃避。可我们所经历的所有痛苦,都最终指引我们来到了这里,让我们成为了我们。它们是原因,是我们生命的组成部分,如果你不接受它们,你就从根本上否定了我,和你自己活着的意义。”

    “因为姐姐的事,我曾经也否定了你和我自己,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当我从白肆那里真正了解到她之后,我突然发现,哪怕是被我所唾弃的贫民窟的生活,也是姐姐拼命忍受痛苦而换来的,没有她走出的那几步,我就不可能在这里长大,这一切……”

    齐洛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仿佛是想理清自己的思路,他停下来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命运没有第二条路,没有什么‘如果’,我们怎么可能预见每次选择的后果,去避免伤害?只不过是因为她爱我,她用她的方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而这也是我想做的,俊流,就算我们还是会失败,但我们会在一起。”

    俊流睁大眼睛,仿佛根本不相信这些话能从对方嘴里说出来似的,内心被持续撞击得无法平静。他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一刻,会有这样一个人,把这些真正能够支撑他精神世界的表白,一句句亲口告诉他,每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都像是自己心声产生的回音。

    “你……你还好意思说我,”他的声音有些不稳,“你说的这些话比我更不着边际,我听不懂!”

    “你也有听不懂的时候?那是智商没我高了?”齐洛笑了起来,伸出手捋了捋他鬓角的头发,又补充道:“况且,对于我来说,真的没有比死在贫民窟更糟糕的事情了。我不觉得你能穿破我的底线。”

    “穿破你的底线还不容易?”俊流挡开他的手,向前一倾便抓住了他的衣襟,把脸凑上去恶狠狠地说:“我先破了你的处。”

    说完他便用力一推,推得对方失去平衡朝后仰倒,哪知道齐洛反应极快,猛地用手撑住身体,同时两腿把俊流一别,便将其扭翻在了旁边。

    “玩这招你赢过我吗?”齐洛厚着脸皮笑道,翻身便扑了上去,不顾对方的拼命挣扎,用全身的力量按住对方。

    “别踢,别踢!痛死了!”他挨了几下狠的,随即大叫起来。

    俊流不敢再踢了,但用膝盖紧紧夹着他的腰,手腕还在使劲,同时扭动身体,妄图翻个身把他压在身下。

    屋顶上的瓦片被他们动得乱七八糟,灰尘四起,齐洛眼看着按他不住,头脑一热,咬牙忍着痛,用力将俊流的胳膊往两侧压住,同时俯下身去,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嘴唇。

    俊流显然被吓了一跳,所有的动作同时刹了车,僵在当场。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静止下来,齐洛顿时有些进退两难,他硬着头皮微微张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的唇瓣,又缩了回去,像是在试探对方的反应。估计是被夜风吹久了,俊流的嘴唇触感微凉而干燥,但在他温暖的唾液中渐渐湿润,恢复了柔软。

    像得到了安慰一般,俊流的力气渐渐卸了干净。眼睛欲开还闭,长长的黑色睫毛微微抖动着,像扑闪着翅膀的小昆虫,惊惶而雀跃,让齐洛觉得很有趣。

    吻在对方主动的迎合中逐渐深入,舌尖缠绕在一起。呼吸轻而破碎,在吻的间隙里断断续续,两人都不出大气,仿佛生怕惊醒了这场美梦。俊流在温柔的气氛中越来越放松,他眉目舒展,柔顺地躺着,像一只露出了肚皮的猫,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齐洛忍住笑,用细瘦的手指拨开他的衬衣扣子,摩挲他柔软却带着弹性的腹部,摸着摸着,便开始往下移动。

    当他的手刚刚滑进他温热的胯下,俊流敏感地抬了抬腰,蜷起了双腿。齐洛看他舒服得忘形的样子,不禁想要使个坏,于是把手按捺住不动了,等对方在长久的安静中失去了警惕,他突然一把抓住了他可怜的命根子。

    俊流猛地一弓腰,双脚一蹬,踹下了块瓦片,人也差点蹦了起来,他两只手同时抓住齐洛的胳膊,面红耳赤地瞪住对方。

    “尺寸不错嘛。”齐洛笑眯眯地看着他,慢慢揉搓起来。

    “你……你从哪里学的?”下身很快就硬了起来,俊流惊讶地望着他,脸上又羞又恼,“是不是白肆那个变态?他是不是碰过你?你跟他学坏了!”

    “嘘……”齐洛让他放小点音量,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将他搂得更紧,“我好歹也在部队里呆了几年,耳濡目染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啦。”

    “那你自己试过吗?”俊流暧昧地问,灼热的呼吸吐在对方耳朵里,他有点忍不住,也想伸手去摸对方的东西。

    “试过啊。”齐洛老老实实回答,“不过我觉得和摸自己的手没什么区别,虽然有触感,但是不会兴奋起来。”

    “真可怜。”俊流缩回了爪子,发自内心地叹息了一声,“这是做人最舒服的事了。”

    齐洛一点都不觉得受伤,反而更想逗着对方说下去,他亲昵地顶着俊流的额头,望着他湿润的眼睛,声音小得像喘息了,“那你可要好好教我,让我见识一下这到底有多舒服。”

    “舒服死了……”俊流闭上眼睛,攀上他的肩膀,从喉咙里发出了呻吟,“用点力握紧……”

    齐洛加重了些力道,又怕弄痛他,所以殷勤地询问着他的感觉,直到找到最合适的手感和速度,俊流已经没工夫说话了,只顾享受着他的爱抚,发出深深浅浅地喘息,腰部也隐隐晃动起来。

    齐洛专注地观察他的表情,配合着手上的节奏,欢快得都想哼出歌来了。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俊流的时候,少年躺在隆非的怀抱里,满身潮红,激烈地在男人身下律动,精神涣散却又高度紧张,身体所有的肌肉力量都在爆发,他简直在绽放,热情得连周围的空气都燃烧起来。

    齐洛一下子就被这个少年深深吸引。只是和那些男人不同的是,他不在乎占有对方的身体,他纯粹喜欢看俊流沉浸在性爱中的模样。

    “总参阁下,您跑到哪儿去了?请快出来!您没有权利脱离我们的监护!”

    远处的巷子里终于传来了骚动,警卫兵们发现了两人的出逃,开始打着手电筒乱照,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人。

    “快、快……”俊流掐着他的后颈,颤抖着催促他,“啊……啊……要到了……要到了!”

    齐洛加快了速度,手用力地上下摩擦,感受着他的身体在自己怀抱里痉挛。

    “这里!在这里!”一个士兵发现了房顶上的两团黑影,急忙招呼了同伴,朝这边跑了过来。

    齐洛紧紧抱着俊流侧过身去,将来人的视线挡在背后,手上并没有放松。

    当第一束电筒的光线突然照了上来时,俊流被刺眼的灯光晃得瞳孔一缩,同时全身猛地哆嗦了几下,激烈地射在了齐洛的手里。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还蓬头垢面坐在画室里的白肆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他立刻把画笔一丢,冲到落地窗前往下看,果然看到一辆越野车亮着大灯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后,齐洛杵着两副拐杖慢慢挪了下来。

    白肆回头照了照镜子,没发现自己脸上有颜料,便随便捡了个橡筋把乱发一扎,兴冲冲地跑下楼去。不等敲门声响起,他便跑过去打开了门,正看到齐洛站在了门口。

    “天哪,怎么弄得这么脏?”白肆被他全身上下的污渍和灰尘惊呆了,不过出去了一天的功夫,他简直像去垃圾堆里滚过,一身新衣服全毁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齐洛敷衍着回答,但心情像是不错,没有在意到对方嫌恶的眼神,自顾自挪到沙发旁坐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白肆跑去卧室抓了两件干净衣服,逼着他赶紧换上,然后便不由分说架着他上了楼。

    “干什么?我累了,想睡觉……”齐洛一边被他拖着走,一边抱怨着。

    “画快画好了,想让你看看。”白肆的脸上有肌肉兴奋的颤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齐洛也学会从那张扑克脸上辨别不同的表情了。

    早上的那一番布景还原封不动地摆着,他把齐洛扶到沙发椅上坐好,然后将画架整个搬起来,放到了他面前。

    齐洛一眼看过去,视线便冻结在了画面上。

    就连对艺术毫无涉猎的人也不得不赞叹,白肆是个画画的天才,他的笔法富有非凡的质感,柔软的天鹅绒靠垫,水灵灵的马蹄莲,晶莹的高脚杯和暗哑的古老银器,这些逼真的静物衬托着画中的两个人。齐洛穿着体面的银灰色西装坐在椅子上,正心事重重地望向窗外,他的姐姐齐梓,则穿着一件淡蓝色长裙站在他的身后,微微低头看他,裸露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正说着安慰的话语。

    虽然细节还没来得及刻画,但两人的眉目已十分传神,如同漫长的叙事电影中静止的一帧,这之前和这之后,他们都还在交谈,互通心意。

    齐洛恍惚之间竟然有点感动,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姐姐的脸颊。

    “这就是我脑海中的画面。”白肆陶醉地说,“你和她,在我的世界里相逢。”

    “听上去不怎么吉利啊。”齐洛用玩笑掩盖了自己的动摇,“不是传说一旦被你画了肖像画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吗?我才不想被诅咒呢。”

    “是的,从来没有例外哦。”白肆抽动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接着他弯下腰,用染满颜料的双手紧握住了对方的肩膀,俯下身在他耳边低沉说到,“你死的时候,别忘了要回到这里来。你姐姐的魂魄在这里等着你呢,你来了,这幅画才算是完成。我一定会好好珍藏你们的。”

    齐洛后背涌起一阵寒意,他疑惑地扬起眼角,看向白肆,对方的眼睛空洞无物,像灰烬堆成的沼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