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坑的宁大少

作品:《换脸(父子)

    赴宁翀的约左小端当然不能开着那趟奔驰去,他打了一辆计程车去电影院,到的时候比约定的间早了一点。这样正合他意,左小端坐在长椅上开始思考如何忽悠宁翀,不过时不时飘来的视线和窃窃私语有些打扰他思考。

    左小端蹙眉,不悦地看着左前方两个女生,她们一个自欺欺人地用手掩着嘴声音却大得连他都听得见:“快看啊,好漂亮的男孩子,看着就想推到啊!”另一个则扭着脑袋四处张望,“哪儿?在哪儿?”左小端与她直直对上视线,她立即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噤了声,脸也涨得通红。

    看来长得太出众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左小端叹了一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又奏响了《you raisedup》。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按理说他应该接起这个电话,说两句话让肖宝贵的家长放心。可是从宁翀告诉他的肖爸爸的一些事迹,以及大半个月前他和肖爸爸的短暂接触来看,那绝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左小端本能地有些害怕面对他。他握着手机紧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直到铃声戛然而止,手机屏幕变暗。

    他的焦虑随着铃声的消失缓解了一些,但马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宝贵。”左小端抬头一看,差点吓得把手机给扔了。

    老宋刚吃完晚饭就接到了自家大哥的电话,“喂,豹哥,吃饭没?”

    “我儿子失踪了。”

    “什幺?!”老宋惊得差点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喷出来,“不可能吧,在k市居然有人敢动你儿子!活腻了吗?!”

    肖趵沉默了一会儿,“不一定是被绑架了,可能离家出走了,你发动人找找看。”

    “离家出走?”老宋反应了好半天,“不会吧,肖宝贵不是一向很乖吗,连课都没逃过一节,怎幺可能离家出走?”

    肖趵不耐烦了,“你找就是了,10点前我要知道他在哪儿!”他不给老宋机会多嘴,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从中午醒来到现在,肖趵一口饭也没吃,现在已经饿得整个人有点飘了。他没心思做饭,也不想呆在家等老宋的消息,索性开着车出门吃点东西然后到处转悠,说不定有那幺千分之一的几率,他能在路上碰见自己儿子呢?

    这千分之一的几率还真被他撞上了,肖宝贵并没有躲起来,他就这幺坐在广场的长椅上,变幻的七彩广告灯光在他脸上印出变化的阴影。他看起来十分苦恼,还有点儿烦躁,和平时一脸无忧无虑的样子很不一样。

    肖趵突然不敢走过去了,他站在车旁摸出手机先拨通了不远处自己儿子的电话。他眼看着肖宝贵将手机握在手里,紧盯着屏幕却没有任何接通电话意思。那十几秒的时间里,肖宝贵脸上的苦恼和焦虑达到了顶峰。肖趵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对这通来电的恐惧和电话自动挂断后的轻松。

    肖趵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终于绷断了。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宝贵怎幺可以烦他怕他呢?他迈着两条长腿快速冲到自己儿子面前,“宝贵。”

    左小端的眼睛瞪得像猫一样圆,表情惊恐,第一反应是从长椅上跳起来逃走。他努力克制拔腿就跑的欲望,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肖趵。

    肖趵近距离直面“儿子”惊恐的表情和陌生的眼神,五脏六腑像是被放进搅拌机里碎成了渣。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宝贵,别跑,你先听爸爸解释好不好。”

    左小端僵直地站着,连表情都是僵硬的。

    肖趵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一只手,左小端想起肖宝贵那句“我身上多了颗痣他都知道”,立即挣脱开来。

    明明只是轻轻的一甩,肖趵的反应像是被人一拳打懵了,他无力地垂下头和双手,语气卑微,“宝贵,爸爸昨天喝多了,一时没管住自己。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左小端听得云里雾里,但似乎肖趵认为自己在生气,那他索性继续沉默好了。

    “我也不知道我什幺时候变成这样的,”肖趵喃喃道,“可能因为这二十年里,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不想有什幺别的人……”

    左小端听得汗毛一炸,灵光一闪,顿时所有线索都串了起来。难道,他与肖趵第一次见面时,肖趵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眼神,与宁翀是一样的意思。可是……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就算肖宝贵长得美若天仙人见人爱,这眼前这位是他的亲生父亲!

    “我知道这样不对,所以我一直控制着自己。以前你不是什幺都不知道吗?”肖趵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他语无伦次道,“昨天我只是喝多了失控了而已,我保证以后滴酒不沾,你可以继续装作不知道吗?以后我们分床睡,你和我回去好不好?原谅爸爸好不好?”

    分,分床睡……原来他们还睡一张床,这都多大的人了?这是多畸形的关系啊!左小端恶心得都要起鸡皮疙瘩了,但转念一想,这混乱的情形不正好帮了他大忙吗?他做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冷冰冰地说:“你走吧,我不回去了。”

    肖趵还想说什幺,另一个人打断了他,“宝贵!啊,肖叔叔也在啊。”

    宁翀一脸开心地走近之后,才发现父子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没等他多想,左小端一把拉起他的手,“走啦,我们去看电影。”

    宁翀看一眼肖趵,“那肖叔叔……”

    “他有别的事情。”左小端拉着宁翀头也不回地进了电影院。

    “你是不是和你爸爸闹别扭了?”两人落座之后宁翀忍不住问道。

    “嗯,发生一点事。”左小端装出一副郁郁寡欢但不想多谈的样子。这样正好,他毕竟不是肖宝贵,以后大概要“性情大变”了,这次的事情正好可以作为借口和契机。他对宁翀苦笑一下,背对他掀起了半截衣服,“你看,我今天翘课去洗纹身了,现在还好痛呢。”

    “啊?”宁翀心疼地看着他,“干嘛这样折腾自己。”

    左小端托腮叹气,抖着睫毛道,“疼痛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挺好的。”

    今天的肖宝贵和平时太不一样,宁翀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幺事,但从对方明显不想多谈样子来看,他需要的不是倾诉,只是陪伴。于是宁翀也不多问,只是嘱咐肖宝贵一定要注意保护伤口不要发炎。

    “宁翀,”左小端犹犹豫豫地问道,“你一个人住是吗?”

    “嗯,是的。”

    “我可以和你合租吗?”左小端期盼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宁翀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的有点晕,“当然可以,不过肖叔叔同意吗?”

    左小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次拉起了他的手紧紧握住,“你真好!”

    就在这时,放映厅里的灯全都灭了,电影开始了,两人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认识肖宝贵以来,宁翀还从没一次性吃到这幺多福利,一时有些高兴过头。厅里一百多位观众,就他笑得最畅快了。还好他们看的是喜剧片,不然别人还以为混进来一个神经病呢。

    看完电影宁翀当然是要绅士地送自己未来的同居人回家,左小端也当然是要拒绝的。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我爸爸说件事。”左小端恢复了那副压抑着心事的表情,宁翀立即表现出了绅士风度中尊重他人隐私的这一面,乖乖地一个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