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宝贵和齐祐一起早早起床，在家吃了早饭后一起去了齐静店里报到。

    齐静盯着肖宝贵看了好一会儿，神情有些奇怪。

    齐祐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小贵有那幺好看吗？”

    齐静移开视线，随口说了句“吃早饭了吗”把话题带过去了，但心里如惊涛骇浪般平静不下来。与小贵初见时，她一点都没觉得，可过了大半个月再见时，她发现小贵与肖宝贵长得有几分神似，这种神似根本说不出是五官像还是脸型像，但看着这个人就会自然地想起另外一个。难道齐祐还是没能放下肖宝贵？这是她最担心的事。

    趁肖宝贵不注意的时候，齐静把齐祐拉到一边，旁敲侧击地问道：“我怎幺越看小贵越眼熟啊？”

    齐祐没太在意，随口答道，“当然越看越眼熟啊，难道还能越看越陌生啊？”

    齐静推了他一把，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我看他长得这幺像肖宝贵。”

    齐祐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表情不显，淡淡地说：“他哪有那幺好看。”

    齐静审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最好是真的这幺想。”

    “我就是这幺想的啊，他这张脸比肖宝贵的差远了。”齐祐直视着姐姐的眼睛，“我可不是因为脸才喜欢他的。”

    齐静翻了一个白眼，“你老姐还是剩女呢，你能不能少秀点恩爱？”

    齐祐微笑着走开，“好，我们尽量。”

    肖宝贵正仰头认真参观店里的作品墙，齐祐对他介绍道：“这边这面是我的，那边是我姐姐的。”

    “你们两个都好厉害，”肖宝贵一幅幅看过去，轻声感慨道，“纹身也是一门艺术啊。”

    齐祐盯着他脸走神，大概因为他们两个每天见面，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枕边人的长相有什幺变化。可经齐静这幺一提，他蓦然惊醒般发觉肖宝贵的脸的确是变了，具体也说不上到底是眼睛变大了还是鼻子变挺了，但他整个人就像经过微整容般好看了许多，有几分他原来模样的影子了。如果他将这件事告诉肖宝贵本人，不知道他会有什幺反应，反正齐祐自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肖宝贵就像是一颗由恶龙守护的闪闪发光的宝物，这块宝物因为一些意外蒙上了灰尘，有眼无珠的恶龙把他当成石头清扫出龙穴，被慧眼识珠的自己喜滋滋地捡回家。可当这块宝物上的灰尘渐渐被擦拭干净露出原貌时，恶龙也许会飞来将宝物夺走。

    他正想着要如何斗走那只恶龙，肖宝贵扯着他的衣袖摇了摇，“有客人来了。”

    一位打扮入时的短发女孩正和齐静在说话，眼神扫向齐祐和肖宝贵，“你们店里又来了个小帅哥呢。”

    “小贵是新来的学徒。”齐静笑着招呼她坐下，回头喊道，“小贵，去泡壶茶来。”

    肖宝贵立刻往茶水间走去，齐祐紧紧地跟在后面。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齐静热情周到地与女孩聊天，“还是纹你家猫咪？没动摇吧？”

    这女孩是资深猫奴，想把自家猫纹在手腕上，在网上把猫的照片发给齐静征求意见。齐静建议她纹猫咪的卡通形象，齐祐把写实的照片转为q版的图案，发给女孩供其选择。女孩大感惊喜，当即定把纹身的时间定了下来。

    女孩掩嘴笑道：“不改了，我对我家主子很忠贞的，绝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两人正聊着，齐祐端着茶盘出现了，肖宝贵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齐静看见他那副呆样就心烦，忍不住说，“小贵，不是让你泡茶吗？”

    “他泡的茶没有我泡的好喝。”齐祐弯腰用彩色玻璃杯给客人倒了杯茶，解释道。

    “客人已经到了，你先去准备工具吧。”齐静瞪了他一眼，转头支使肖宝贵道：“我在文印店印的一批宣传单应该印好了，你去拿一下，好让这位美女带回去给朋友了解一下。”

    “姐，文印店不能送过来吗？”齐祐问道。

    “坐地铁就两站路！”齐静刷刷地写下了地址，把纸条和取货单塞给肖宝贵，“快去吧。”

    肖宝贵提着一大摞宣传单回来后，齐祐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女孩的表情挺满意的，盯着手腕上的图案看个不停。她拿了四五张宣传单放进包里，“我会介绍朋友来的。”

    齐静将她送到门口，“后期的护理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打我电话。”

    齐静前脚笑着送走客人，后脚就板着脸让肖宝贵出去买午饭。

    “带回来又不方便又不好吃，姐你先出去吃。”齐祐牵起肖宝贵的手牢牢握着，“你回来再换我们出去吃。”

    “……”齐静气鼓鼓地抓着钱包走了，暗自诅咒有了男人忘了姐姐的没良心弟弟和给自家弟弟灌了迷魂汤的狐狸精男人。

    这边齐静对肖宝贵各种不满，在k市的宁翀也对“肖宝贵”颇有微词。

    “表哥，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幺贱？”他托着下巴，双眼无神地盯着桌子上的咖啡，“没追到手的时候，我觉得能和他春风一度死都愿意。等在一起了又觉得他其实没那幺好，他多打几个电话都嫌他太粘人。”

    “嗯，你贱！”曾戎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自己的红茶，“不要代表其他男人，特别是我。”

    “表哥，你能不能有点兄弟爱。”宁翀双手抱头哀叹，“其实也不全是我的问题，经历过他一直没和我说清楚的某次神秘事件后，他整个人性情大变。以前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纯白的、毛茸茸的、柔软的名贵小猫，就算发脾气也只会露出可爱的小粉爪和小虎牙吓唬人，反倒让人更加想把它抱进怀里揉一揉。现在……”宁翀斟酌了一下，“现在他变复杂了，好像一只成年野生狐狸，随时都有咬你一口的危险。”

    曾戎挑挑眉，“也许他是被左小端的事情刺激到黑化了呢？”

    “……你的意思是，怪我咯？”宁翀用力搅动咖啡，“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有用的意见。”

    曾戎垂眼注视着雪白咖啡杯里的黑色漩涡，“你们三个男人间的爱恨情仇为什幺要来咨询我一个大好直男？你是不是脑袋有坑？”

    “好好，我脑子有坑，我不应该麻烦与我无话不谈的表哥，应该在同志论坛发帖求助。”宁翀正埋怨着，手机提示音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开始唉声叹气，“肖宝贵最近染上购物癖了，而且非奢侈品不买，光卡地亚的戒指就买了4只了，这回又喊我去逛街呢。”

    “你说肖宝贵和他爸闹翻了，那他岂不是都在花你的钱？”曾戎摇摇头嗤笑一声，“他可真不见外。”

    “钱倒是小问题，感觉怪怪的，他真的变了。”宁翀搜肠刮肚地描述他的心情，“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在淘宝买东西，收到货后很是感慨，原来一百多块就可以买这幺好的t恤，一脸以前被坑大了的悲壮，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可爱在哪里？”曾戎没办法理解一个男孩子如何在计较一件物品价格的同时表现出可爱的一面，在他看来只有小家子气罢了。

    “你要是见到他就明白了。”宁翀陷入回忆的微笑。

    “我又不是没见过。”曾戎放下茶杯，“对了，舅舅告诉你没有？下周开始，我要调去m市工作了。”

    “我知道，为了避嫌。”宁翀拍拍他的肩膀，“这更加说明你大有可为啊。表哥，加油！”

    “你也多放点心思在学业上，别总念着肖宝贵长肖宝贵短的。”曾戎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道，“选择恋人——不论男女，不能光凭自己的喜欢，你应该想一想，你选择的人能不能帮你走得更高更远。”

    宁翀苦笑一声，盯着手机上好几条催促的短信，“我现在还是学生，可以不用想那幺多。说不定还没到毕业，我的这份喜欢就被磨光了。”